不知为何,自从上次经历了阴煞梦魇之后,伍煦对周遭多了一层朦胧微弱的感知。寒风卷地,落叶乱舞,伍煦握着刀的手,手背冰冷,手心却汗湿了。此刻,他依稀觉得有什么不可见的危险正在迎面向自己包围过来,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支铁木拂尘破空而来,插到伍煦身前不远处,拂尘上那丛马尾白丝向上倒飘抖动,像是与风拉扯着。大师兄到了,从山顶到山脚下,如白鹤一般来临,那身一尘不染一丝不苟的灰白道袍,染了许多尘,还被树枝勾出了丝。
几息以后,佩剑的青年道士也紧随其后疾奔而至,一式雁落平沙,稳稳站定,那柄原先系在腰上的道剑来到的当时立即出鞘,剑刃森森,宛若玄岳山涧溪,却发现神道下空无一人。
“大师兄、三师兄!”伍煦见到他们两人,心中踏实了许多。
三师兄孙常道凝视着前方空无一人的神道,有些焦躁,问道:“你们看到了什么没有?”
大师兄李道可摇了摇头,说道:“我刚才在山上,远远地隐约看到有什么在追着小师弟,还以为是虎豹,方才着急将拂尘掷向那团朦胧灰影,走近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伍煦犹豫地说道:“大师兄这么一说,我确信我不是出了幻觉。我能感觉到那东西就在我们前方不远处,可是……我们看不见。”
“看不见?!”两位师兄异口同声。
三师兄剑眉一横,说道:“难道终于让我们遇着了鬼祟妖魔,我倒要看看我的剑能不能斩妖除魔!”
大师兄李道可收回拂尘,摇头说道:“无形无影,你的剑要斩哪里?莫要轻举妄动,抱元守一,静观其变。”
话音未落,有风一旋,三人脑中嗡地一下子都如针扎一般疼,闷哼了一声。远处霎时草动枝摇,一阵阴冷暮风向三人来,竟觉如堕冰窟。
大师兄运转纯阳内劲,将拂尘向前一扫,拂尘的马尾白丝唰的一声,竟扫出雄浑劲风,劲风之所及,枝断石飞。
几乎同时,三师兄手中剑光一闪,一道凌冽剑气斩出。被大师兄击飞起的石子、树枝遇到剑气又被凌空斩断。
劲风剑气自然击不得虚空,但方才那阴风被劲风剑气一冲,有些紊乱,转了一个圈,又回到原地,想来他们的还击也不能说毫无作用。从地上的草叶所动可见,一个小小的旋风在那里旋转着,徘徊不散。
伍煦打了个冷战,说道:“大师兄三师兄你们冷不冷?”
“冷!”
“不冷!”
梗着脖子说不冷的三师兄孙常道发现大师兄竟然坦白地说了冷,有些不好意思地改口道:“我也冷!”
伍煦还来不及取笑三师兄,瞳孔一缩,阴风又旋了过来。
大师兄表情凝重了,他们伤不到这阴风,而这阴风再多旋来两回,哪怕不用作什么,他们三人恐怕也已经冻僵了。但他们身后是玄岳山神圣不可侵犯的真武殿以及他们敬爱的师父清虚道长,所以他们一步也不能退。
“放肆!”
就在此时,山顶上传来一声威严叱咤,一时天柱峰上风云变色,如石击静塘,以真武殿为中心,一股清灵气势随着叱咤之声仿佛涟漪波澜刹那间扩散开来。
只见那阴风遇了叱咤之势,挣扎了几圈,扬起着灰尘,溜溜往山外旋走,渐旋渐小,最后消失在沉沉暮色之中。
“咦,没想到清虚老道这个凡夫俗子竟也摸到了门槛。”遥远的京城里,有人发出一声感叹。
伍煦与两位师兄转身向着山顶鞠了躬,又留心观望了片刻,确定那鬼祟阴邪已经离开,大师兄通知赶来的其他门下道士紧闭山门、轮流警戒,便与两位师弟并肩往山上走去,赶紧面见师父禀告详情。
真武殿内讲经阁里,一位老道人打坐于蒲盘之上,面容清廋,衣着简朴,若非伍煦他们三人恭敬作揖,谁人不知玄岳山主清虚真人大祭时引祭于皇上之前,私下皇上更是持弟子礼求教自然之法,谁能想到竟是这样看起来无甚特别的老道。
旁边侍立着的是二弟子宋道非,见到三位师兄弟进来,眼神里已经被好奇心点燃,他非常想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竟使师父前所未有地显露这样惊人的叱咤道法。
三人与师父见礼之后,大师兄先将方才的情形仔细禀告。清虚真人听完之后,也不言语,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伍煦身上。
伍煦上前将离山返京后发生的种种事情一五一十地禀述给清虚真人,包括报复潘璋的事,不敢有任何隐瞒。说完之后,跪了下来,惭愧地说道:“徒儿轻狂莽撞,给玄岳山招来鬼祟邪物。”
清虚真人微微一笑,说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他们不来,我也是要去找他们的。”
在场众弟子不解。
清虚真人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师祖羽化之前,对为师说天下将乱,妖孽将出,让为师持剑南行,上下求索以待天时……”
众弟子大吃一惊。
清虚真人接着说道:“为师一面苦研道法、磨砺道剑,一面四处云游,收集降妖伏魔之道。数十年却未遇过真正厉害的鬼祟妖魔,降妖伏魔之道也仅存只言片语,不甚了了。”
大师兄说道:“如此说来,我们将如何应对?”
清虚真人说道:“道家之中,我们希夷一脉偏重清修化气,不谙降妖伏魔之道,原有茂山天师道最善此道,却在百年前不知何故突遭大祸,有道者皆横死,据我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