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寒假的到来,这次九寒过完年,她就六岁了。
年前,她跟着父母去了趟外祖家,见到了一个人。
她这一世素未谋面的舅妈。
和前世几乎一样,眼下她正穿着一身红色的毛呢大衣,头上戴个洋气的毡帽。
一外时髦的打扮,无一不标志着,她,从外地挣完钱,此刻风光无限的回来了
“瞧瞧,若溪,妈妈都给你带什么回来了!”任家舅妈一脸得意的把她从外面提来的礼盒,分别摆在了桌上,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们。
“这条漂亮的裙子!还有蛤蟆镜!遮阳帽!这些你都喜欢吗?你要是不喜欢,妈妈这里还有。”
“哦,对了,还有你哥哥的!快叫他过来看看,妈妈这里可是有他们男孩子最爱的汽车模型。这些呀,可都是在内地买不到的,只有广省才会有。”
任家舅妈满心热切的把话说完,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才发现正需要她关注的两人,早就沉默着不知道躲去了哪个角落。
若溪早在自家母亲把那些好看的小裙子拿出来放在桌上的时候,她就一把拉着自家哥哥,颓丧的跑到了屋外。
恰巧,他俩遇到了正在院子里帮着母亲忙活着摆弄年货的九寒。
九寒给自家母亲打了声招呼,然后向两兄妹迈着小短腿奔过去关心地问,“若溪姐姐,安表哥,你们怎么了?”
任安终归是个内敛的男孩,面对自家小表妹的关心,他只是木然着脸,摇摇头,低垂着目光,明显不想多谈。
好在任若溪这个女孩,属性是不一样的。
她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对九寒开口:“九寒妹妹,我妈妈过了这么多年,在今天好不容易回来了。刚才在屋里,她还给我们带了好多礼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哥哥就是高兴不起来。”
“你说,都过了这么久了,我们明明都要适应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了!为什么这个时候她就要回来!”
“当初她抛下我们走就走吧!干嘛不走得更干脆一点!呜呜!”
话说到激动处,任若溪一个没忍住,当即就放声哭了起来。
任安站在一旁,轻抚着她的头发。
尽管他紧抿着嘴唇,什么都没说,但九寒从他落寞的眼神就能猜到,他这个样子,心里定然也是极为难受的。
但无奈,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时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当个沉默的倾听者。
好不容易,她陪着任家两兄妹熬到了大家聚在一起吃团圆饭的时候。
饭桌上,那两兄妹果然兴致缺缺,唯有大人们,似乎因为自家舅妈的突然回归而兴趣高涨。
陆父瞧着自家舅妈,一脸满意的夸赞着她在广省做的业务。
他张张嘴,不停地向她请教。
任家舅妈的眉眼,在这个时候显得自信而又飞扬。
九寒饭桌上默默地盯着她看,渐渐地,不知道怎么就开始走神,心里也跟着研究起来了这之后的生意经。
“要我说呀,我出去这么多年,在广省就珠宝最赚钱!”任家舅妈一谈起生意场上的事,那止不住的热情,“唰”的一下就来了。
她一扫之前在自家孩子面前的失落,在饭桌上高声阔谈着,“陆老四,就陆家村那个穷乡僻壤,亏得你带着任芳梅老早就走出来了!不然的话,你压根儿就不能想象到现在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到底是个怎么样的!”
“诶,我给你们讲!在广省那些有钱人呀,讲究的老早就不倒腾低买高卖的差价生意了!他们好像折腾起了什么古玩,甚至还管这叫长远投资!”
“当然啦,也有到处盘房产的!听那些大佬说,这玩意儿可赚钱了!但要依我看,咱们这穷乡僻壤,房子想卖出个好价格,不知道是什么年生呢。”
最后这话,任家舅妈说得一脸叹息。
甚至,还直言,江城这块地要真发展起来了,她有了资本,都想盘好几套房囤着呢。
可是她这话,却是得到了一些亲戚的嘲笑。
无不数落着她这是在外地待久了,老爱做些异想天开的白日梦。
然而,同样在生意场上侵淫着的陆父,可并不觉得这是一种白日梦。
他觉得就自家嫂嫂说的这些话,特别有前瞻性。
要是他手里头经济允许,说不得就会叫上芳梅再多做些别的打算。
当然,任家舅妈的这番话,也算是间接地刺激到了一直在等待时机的九寒。
要知道,她重生回来,已经过了好几年,华国的九十年代,可正是全国上下高速发展的黄金时间。
九寒微低着眼眸,不禁深深地觉得广省如今的发展,正是在给她这样一个试图施展拳脚的机会。
她应该渐渐地开始做一些打算,然后在最恰当的时机选择出手。
任家的这顿团圆饭,除了任家兄妹以外,勉强算是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他们一家人都留到这里过夜。
洗漱完毕之后,任若溪则是不顾大人们的劝阻,一味地缠着九寒,说是要跟她睡。
这个时候,任家舅妈抛去在饭桌上的高调面孔,幽幽的眼神里是难掩的失落。
九寒多少有些不忍。
她看了看自家表姐,然后再抬眸看了一眼舅妈,然后十分无辜的说道:“可是,若溪姐姐,我早就跟我妈妈说好了,要跟她一起睡。”
面对九寒的拒绝,任若溪的内心不由得更失落了。
她正想不管不顾地扭头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