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天空之上(1/2)

曾经湛蓝的天空，如今却苍莽阴暗。

似乎在冥冥之中，有人按下了一个隐秘的开关，整个空间正在逐渐变得黯淡。

这里曾经圣光万道，就连半空中飘扬的朵朵云团也是熊熊燃烧的纯白火焰，将大地与天空照耀的光辉灿烂，纤毫毕现。

可是现在，黑暗四处蔓延，无边的夜幕缓缓垂下。

似乎火焰燃尽，永夜降临。

渐转冷硬的石板上，阿莱格里正呈“大”字型瘫在那里。他浑身软绵，甚至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欠奉，加上那茫然的神情和迷蒙的双眼，就像是刚刚被一只母龙蹂躏过了一番。

事实上，他真的被蹂躏过了。

不过不是被巨龙，而是海量的信息碎片。

磅礴的光明能流把他的整个记忆给冲刷了一遍，如果有可能，阿莱格里甚至相信它们会完全清除他的记忆。要不是有一股温煦的力量护持，再加上他的灵魂本身就是耐操体质，他现在非常可能已经变成一个白痴，只知道嘻嘻的傻笑。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不由稍稍凝聚，勉强抬起了头。

对面的幻象，依旧安静的站立在那里。他手上托着的那一团纯白火焰，是这个空间中现在唯一的光源。

当然，这个幻象本身，也是淡淡发光的。

但这种光浅淡非常，就像是消耗了太多的力量。现在的他，就像是栩栩如生的铅笔画被水洗过，只留下了一个淡淡的虚影。

他手中那团火焰，此时在无边的黑暗中照出了一片柔和的空间，让人心中温暖而且安定。

就在这时，幻象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动静，微微蹲下身，温颜笑道，

“你，醒了？”

这团虚影比往常更像一个幻象，可是阿莱格里却不由愕然，对方的一举一动非常自然顺畅，与以往那种生硬截然不同。而且，他似乎不再需要自己特定的对话或者动作，才能激发下一步的反应。

“你……不是幻象？”阿莱格里轻声询问。

“我是啊，”幻象微笑侧头，手持火焰，上前两步，确认道，“我当然是一个幻象了。”

“可你和刚才完全不一样，”阿莱格里动动了双臂，一阵酸痛袭来，但他还是坚持着，以此为支撑勉强坐起，不解道，“你忘记了，你刚才只会说那几句固定的话。”

“哦？”幻象耸耸肩，火焰在双手间轻轻抛掷，“这可能是因为，我刚才恰巧想起了一些东西而已，不——应该说，是我的制造者让我想起。”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出去？”阿莱格里看着他，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

“这个，你应该知道啊，”幻象轻笑，伸手指了指他的眉心，“你所需要的，只是探索你的记忆。或许你也感觉到了，你学会了很多新的知识，它们潜藏在你的记忆深处，只要去寻找，就会出现。”

阿莱格里闭上双眼，按他所说的去搜索回忆，没想到一阵熟悉的头痛欲裂骤然袭来，他赶忙摇摇头停止了这个行为，瞪着眼睛，不满的抱怨道，“你说的根本没用，我只要一回想就头痛。”

“别着急，神赐恩宠的后遗症还在，你等一会，慢慢就好了。”幻象笑笑，轻声解释。

“你说什么？神赐恩宠？”阿莱格里有些纳闷。

“探索你的记忆，等你能够出去的时候，就会都知道了。”幻象笑着摸了摸阿莱格里的脑袋，一种温热的触感从那里传来。他似乎恪守着某种规则，从来不会正面回答阿莱格里的问题。

阿莱格里有些困惑的挠挠头，就看到他缓缓退步，身形越变越淡，然后开口道，“我要走了。”

“什么？你去哪儿？”阿莱格里挺挺身，焦急的问道，他对于这个家伙印象很好，而且他总感觉刚才那股温煦的保护力量就是他操纵的。而且这种鬼地方，能有个人说说话也是极好的，纵使幻象总有点遮遮掩掩，总算是没有恶意。

“天空之上。”幻象稍一犹豫，低叹一声，怅然的笑了笑，然后伸手指指天空。

“别啊，”阿莱格里伸手挽留道，“再聊一会呗，你好歹等我恢复了再走也不迟。”

“没时间了，”幻象忽然停住脚步，侧头思索片刻，随手把手中那团火焰抛了过来，安慰道，“喏，别害怕，送你个小礼物。”

阿莱格里伸手接过那团纯白色的火焰，对方的语气中似乎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孩子来哄，可是他却丝毫也不感到介意。而且，他总感觉对方不是幻象，他不相信什么幻象能够这么的人性化，还会自行思考。

“那么，我走了，”幻象留下最后的微笑，缓缓往无边的黑暗中行去，声音遥遥传来，“记住，是天空之上。”

他的身形缓缓消失，就像是被无边的黑暗所淹没，又像是终于耗尽了力量，顷刻间彻底消散。

阿莱格里有些呆愣的看着那个方向，直到视线中那团残留的光影都彻底消失，方才低声叹了一口气，这段蛮长时间的经历真的如一个飘渺的梦幻一般，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他安静的坐在那里，等候着幻象所说的后遗症消失。这片无边无际的空间寥廓苍莽，他蜷缩着身子，显得有些孤独。

脑海中纷纷扬扬的记忆碎片逐渐沉淀下来，阿莱格里浏览着其中的信息，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下意识的扯扯衣襟，黑暗与阴冷似乎正缓缓侵蚀着他的灵魂。

只有手中那一团纯白色的火焰，散发出一缕缕淡淡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