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夜的陈灵俨然成了整个棚户区内最可爱的人,而跟着他一起玩泥巴的十一人,也相继被众人簇拥追捧。
就武摸着光滑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他并没有想到白天自己的一通玩闹居然有此等神效,想起之前心中的不屑,不禁暗生惭愧,这就想凑上去褒奖几句,奈何肚中墨水实在太少,哼哧了半天,最后也仅仅蹦出“服气”二字。
如此一来,凤凰大街棚户区内的气氛空前高涨,却又因一个人的到来突然降了温。
此刻,没有人能看清黑幕中的弃文是什么脸色,他就像一块格格不入的坚冰,走到哪里,哪里忽就失了声。
终于,他拖着疲惫的步子来到了陈灵面前,气氛也降到了冰点,所有人均都知道陈灵干了弃文一直想干的事情。
这个变化已隐隐威胁到了弃文,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弃文又该如何声讨这个随意改良自己的成果,抢去自己风头的人呢?
一场无硝烟的争斗仿佛一触即发,而最不愿意见到这种情形的自然是就武了。
他抓耳挠腮,一顿急忖,暗自决定只要二人一旦开始争吵,那就先一拳打晕自己的哥哥弃文。
这般想着,人已不动声色地挪到了弃文身旁,脸上毫无半点愧疚之意,看得出来,他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
弃文已看到了自己弟弟的动作,甚至一瞬间就洞察到了他的意图,可他却没采取任何措施,反是弯下了腰,捡起陈灵脚下一块完整的蜂窝煤,然后旁若无人地仔细瞧看其上的孔洞,又掰开一小块细细搓了搓,到最后居然放在嘴里舔了舔,那表情仿佛在享受什么美味。
小半晌,他缓缓睁开眼,正视陈灵道:“这里面加了土,难道只是单纯地为了黏合煤块,捏出这犹如藕面的造型?”
陈灵毫不犹豫地点头,甚至还将比例一并说明。
陈灵的坦诚让弃文眼中一亮,又迫不及待地道:“那这上面的孔洞是为让煤块更易燃烧?”
“不错。这样不仅可以增高火温,还可减少一些有害烟雾的产生,当然,烟雾之所以能大量减少还要归功于事先的洗煤和精媒本身的质量……”
说着,陈灵将整个选取方法巨细无遗地告知了弃文,并无一丝一毫的隐瞒。
过程中,弃文双眼的神采越来越亮,仿佛豁然开朗,直到听完整个方法,目光忽又黯淡了下去,不由长叹一声道:“明明都是很简单的方法,我却一直没有将它们联系到一块儿,是我不如你。”
陈灵适时道:“弃文师兄过谦了,慢说这一点成果并不算什么,更何况这并非我想出来的,是我家乡传下来的技巧,我只是现学现卖。”
弃文摇了摇头:“不,我不是说这个,我是在说你肯将这种技术毫无保留地公开,光凭这副胸襟,我就合该不如你,不如你啊!”
陈灵见弃文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不禁捏了捏鼻子老脸一阵微热。
他本以为这弃文还要更难对付些,也早已酝酿好了一番说辞兴一场舌战,但万万没有想到,这弃文看起来脑袋瓜不错,却与他弟弟就武一样是个耿直boy。
这种感觉就像自己是个偷奸耍滑的大忽悠在欺负一个老实巴交的实诚人一般,自己反倒被比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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