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不能坐以待毙的想法,封艾和伊斯特最终还是跳进了那路边的坑洞之中。
初初进到坑洞,封艾便意识到了此处的不对劲。
这里没有灯。
暗无天日、无底深渊般的地下世界里,没有灯光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他们先前已经进过许多不同的坑洞,见过许许多多不同格局的、倒置过来的屋子,唯独没见过四周尽是一片黑暗的。
说是纯粹的一片黑暗,却也不合适。
封艾刚转过身,提灯便照亮了伊斯特的面庞,依稀可以看见她脸上的不安。
伊斯特显得很是局促,轻轻用手指点了点黑暗深处:
“封艾……”
封艾下意识地循着伊斯特指向的方向看去,顿时愣住了。
那里有光。
光不是传统的灯光。是三五只吊在低矮房檐上的,微微晃荡的纸灯笼。
这个坑洞不是倒置的。
这里……默然伫立着一间小小的日式居酒屋。
坑道里不该有风。但那几个灯笼却如同有生命般,轻微晃悠着,灯笼里闪烁着妖异的火光。
居酒屋门口是几条长长的门帘,遮住了里面大半的景象,昏黄的灯光在门帘的缝隙泻出,铺洒出温柔的错觉。空气里隐约荡来炊烟的味道,居酒屋周围的装饰古朴而精致,像是常有人精心打理着。就好像是,它将一直伫立在这里,给来往的旅人洗去风尘,在深夜中提供短暂的温暖。
但温柔只是错觉。
这里不会有旅人。
所以封艾毛骨悚然。
这里……怎么会有日式的居酒屋?
伊斯特领口里的口袋微微颤抖,似是感受到了怀里阿尔萨斯强烈的不安,伊斯特轻轻抚了抚胸口,犹豫的眼神瞟向了身旁的封艾。
封艾的腿像是在地里扎下了根,他几乎忘记了行走。不知为何,他提不起向前去一探究竟的yù_wàng,也没有拔腿逃跑的勇气。
打破僵局的是从居酒屋里传出的声音。
“进来。”
声音由远及近,在空荡的地洞里飘荡极远,刻进两人耳畔。那说话的声音极低沉。咬字含糊不清。
听起来像是咽着血。
伊斯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颤,无助地又看了一眼封艾。这时,封艾也终于做出了决定。他不着痕迹地捏着伊斯特的衣角,低声道:
“跑。”
话音刚落,封艾便听见了一道轻微的、似是铁链晃动的声音。
随后耳旁半寸有微风拂过。
直到那柄掠过残影,看不清轮廓的物什生生插入他身后的墙壁深处,直到封艾终于看清脸侧那根细长的、锈迹斑斑的铁链一路从居酒屋的门口延伸到那物什的柄部,封艾的汗毛才来得及通通炸了起来。
太快了。
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
这绝不是封艾、亦或是伊斯特能够抗衡的速度。
那悬挂在空中的锁链颤抖着被一点点收回。插进墙壁深处的武器被一点一点拔出,落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被拖曳着往居酒屋的门帘移去。
于是封艾终于看清,那是一把几乎要比成年人身材还要巨大的屠刀。
刀刃上仍带着血迹,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红线,带起令人牙酸的声音。
居酒屋深处的声音再次响起:
“进来。”
封艾和伊斯特对视了一眼,麻木地挪动了双脚。
他们没得选择。
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以及对未知的恐惧,封艾走在先头,跟在那柄屠刀的后面,撩开了居酒屋的门帘。
居酒屋内部的格局很小。类似吧台的围桌前放置了四张椅子。空气里的温度要比外面稍暖些,桌子后的开放式厨房壁架上摆着许多清酒,柜台后站着一个“人”。
说是“人”,或许不太贴切。那生物身长近两米,体现堪称巨大,在这狭小的居酒屋里显得很受拘束,一颗巨大的头颅看起来像是被泡烂的尸体,泛着水肿般的惨白,半张女伶面具镶嵌在那张脸上,密密麻麻的缝线和头部的许多疤痕纠缠在了一起。
是奇行种。
穿着一条巨大的围裙,沉默伫立在两人面前的奇行种。
这只奇行种脸上的女伶面具与先前所见到的又有所不同,眼部的位置开了孔,孔洞深处藏着一双黯淡浑浊的眼珠,表层泛着白翳,不似活人。但那两颗眼珠却在两人踏进居酒屋的瞬间便挪动起来,直勾勾地盯向了门口。
“坐。”那咬字不清,仿佛咽着血的声音再次响起。
伊斯特和封艾如同没有知觉的木偶,僵硬地走到距离门帘最近的两张椅子上坐下。
两人坐下以后,那屠夫便不再有任何交流,自顾自地转身,穿过狭窄的过道,走进后厨深处。在封艾的角度,可以看见它从旁边的冰箱里取出了些什么,放到了一张巨大的砧板上,随后提起那柄巨大的屠刀,手起刀落地将那物什剁成了许多碎肉。
屠夫的手法极为熟练,看起来就像是浸淫厨艺多年的厨艺大家,那双巨大的不似人形的、满是疤痕的巨手将切好的碎肉拨进了旁边的大碗,倒进了一只巨大的铁筒中。而后又拿过浮在铁筒上的长柄勺,均匀而有节奏地搅拌着,不时还从旁边的调料盒里取出许多根本看不清楚是什么的香料洒进锅里。居酒屋里一片沉默,只有屠夫烹饪的声音。
不多时,小小的居酒屋里开始飘出极为诱人的肉香,当这股香气钻进封艾鼻腔的时候,生理上的刺激使他的胃部产生了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