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封艾才缓过劲来,深深地叹了口气,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了干粮饼,朝着小伊斯特那边递了过去。
“吃点东西吧?”
小伊斯特仍旧蜷着身子,抗拒地看着封艾,摇了摇头。
封艾又吁了口气,将干粮饼掰下了一小块放到了地上,阿尔萨斯从他的怀里窜了出来,窸窸窣窣地啃着那一小块干粮饼。
直到这时,小伊斯特才稍微安定下来,悄悄地偷望着白白圆圆的阿尔萨斯。
阿尔萨斯正投入地把干粮粉塞满了腮帮子,直立起来憨态可掬地咀嚼着,那副好笑的样子令人一点抗拒之心都生不起来。过了一阵,阿尔萨斯的小脑袋又转向了伊斯特,黑溜溜的眼珠子怔怔地和伊斯特对视着,透着疑惑的神采,几根白白的胡须微微颤动,仍旧不忘咀嚼嘴里的干粮饼。
阿尔萨斯忽然一点一点地爬到小伊斯特跟前,又一下子窜到了伊斯特的膝头上,小伊斯特身子猛然颤了一颤,像是受惊的小鹿,慌张地看着眼前的小白鼠,却好像并没有把它赶走的打算。
封艾挠了挠脑袋:
“伊斯特……你不是连阿尔萨斯都不记得了吧?”
阿尔萨斯已经窜到了小伊斯特的手心,小伊斯特畏怯而轻柔地用手指轻轻捋着阿尔萨斯的毛,阿尔萨斯微微翕动的小鼻子仔细地嗅着伊斯特手上的味道,传来酥麻的感觉。
小伊斯特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封艾,依旧没有说话。好在封艾认识了伊斯特已经很长时间,光是凭小小的一个神态便估摸出了她想要问的话,一边暗笑这妮子有话憋着不爱说的脾性原来是从小到大都有的习惯,一边解释道:
“这只小老鼠叫阿尔萨斯,是你养的。不过名字不是你起的,至于是谁起的我也不知道……反正你也没告诉我……”
说着,封艾又郁闷呐呐道:
“我这段时间过的真是……奇幻。早就知道你有失忆症,没想到你还会突然变成小孩子。”
小伊斯特的脸上流露出迷茫的神色,一句话也不肯说,静静地抱着阿尔萨斯在怀里蜷缩着。
封艾脱下了身上的神父袍,身上满是撞破玻璃划破的伤口,后背的地方更是鲜血淋漓,衣服几乎和肌肉组织黏连在了一起。封艾一边把后背的衣服卷起,一边嘶嘶地倒吸着凉气,吃力地把神父袍扯成布块按在身上止血。
小伊斯特偷偷地看着封艾的一举一动。他臂膊处的齿痕仍然在淌血——她咬下去的时候可是完全下了死力的,直到现在她的牙根都还在隐隐作痛——想到这层,小伊斯特看向封艾的目光又多了几分犹豫。
封艾艰难地帮自己简易地包扎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无奈地笑了笑,这才接着问道:
“伊斯特,你现在……多大?”
小伊斯特怯懦地望着他,没回应。
封艾撇了撇嘴,苦恼地挠了挠头:
“那你还记得什么事情吗?你记得师匠吗?”
听到师匠两个字的时候,小伊斯特眼底的戒备之色明显淡去了少许,隔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极轻微地点了点头。
“那林舍予姐姐呢?”伊斯特摇了摇头。
“李默存大师兄?猪头三师兄?呃……玛丽安娜?”
小伊斯特接连摇头,脸上满是茫然的神色,似乎这几个名字连听都没听说过。
封艾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
“哎……一点头绪都没有。”
封艾忽然想起来,之前玛丽安娜似乎曾在和他闲聊的时候提到过的事情:那时候的伊斯特刚刚成为酒馆里的侍应生没多久,大学城区便突然发生了一场大地震,第二天她来上班的时候,就说“只记得自己在这里有工作”。
那次发生的地震,也是与方才伊斯特变小时发生地震的情况不谋而合。
难道说,每次伊斯特出现这种身体变化的时候,都会发生地震吗?
这样一来,却又好像说不通。毕竟封艾初次在328区的矿场上遇见伊斯特的时候,她显然也经历了一次变化,否则不会从重伤濒死的状态突然就变得好端端的,甚至能够把自己拖回世隐乡。
这么说起来,那次伊斯特身体的异变也确实蹊跷,她身上的黑气直接惊醒了埋藏在地下的小山一样的挖矿机器人,若不是如此,封艾也不会成为异人。
不过,这一切究竟又是因为什么?为什么伊斯特会“失忆”,且每次“失忆”的时候都会伴随着夸张的异变?
那天她在夕阳下与灰色斗篷男子对战的时候,被拦腰砍中的恐怖伤痕……
难道说,伊斯特每次“失忆”的时候,都会变成全新的伊斯特,所以之前受到的伤害都会消失不见吗?
如果是这样,又该如何解释她现在突然变成了小孩的模样?又该如何解释她还记得师匠的存在?
林舍予当初安排他来大都会的目的是“保护伊斯特·秋楚”,她究竟有什么已经知道的事情瞒着他不肯说?
封艾越想越迷茫,焦躁地挠了挠头发。伊斯特的身世简直是缠绕在他心头最大的谜团:那一团总是缠绕周身的诡异黑色烟雾,两把诡异又威力惊人的黑白双枪……
封艾眉头一皱,恍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笔记本……”
封艾忽然记起来,当初他和伊斯特一起进入大都会的时候,伊斯特一直随身带着一本笔记本。他们被迫和克莱希玩猫鼠游戏,离开旧公寓的时候,伊斯特也只是带上了一些简单的衣物,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