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的模样与蓝思琳前些天所见的别无二致。
人却不同。
这次没有了聒噪的丫头,也没有了清冷的侍女。也没有满头披肩白发的皆破先生。
蓝思琳也没有上到顶楼。
他在别厅里。
别厅很安静,低矮的方桌上燃着细细的檀香。
蓝思琳在地上盘膝而坐,对面坐着的便是城主夫人。
城主夫人很美,除去美之外,还有让他更加在意的东西。
她看起来很是娴静,眉眼低柔,静静端坐着。而且比蓝思琳所意料得年轻了太多。
看上去就像是和他年纪相仿。
若不是眉眼深处淡淡的哀愁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沧桑之色,蓝思琳根本没办法想象这是一位八岁女孩的母亲。
蓝思琳知道她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却不是从报刊亭老头那里听来的。
因为别厅的拉门缝隙里,就正好有半张脸蛋鬼鬼祟祟地盯着他,看起来满是敌意。
所以蓝思琳更加紧张,与城主夫人相视无言,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城主夫人说道:“我知道你想要问些什么。”
蓝思琳没有说话。
她又道:
“他确实在八年前就死了。却不是外面流传的那般,害上了些下流的病。”
城主夫人顿了顿,半晌,才悠悠道:
“谢老板他,是被害死的。”
蓝思琳嘴唇微张,似是有些难以置信。
城主夫人清清幽幽的叹了口气,柔声道:
“城里人说的并不错,谢老板生平的确是坏事做尽,年轻时常常勾结雾城里的富贾奸商,做些欺压民众的生意,也赚了很多昧心的钱财。谢老板这种人,为了钱财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或许也不假。可是他待我……却是极好的。”
城主夫人的声音越来越低落:“若不是因为这样,若不是因为我,他或许也不会死了。”
蓝思琳又是一阵讶然:
“……这……又是为什么?”
城主夫人道:“我本不是雾城人。十年前谢老板出城到别处做生意,偶然和我相识。一开始这人不要脸得紧,正是刚继任城主,最趾高气昂的时候;见着我之后就想方设法地对我死缠烂打,我却是对他讨厌的很。我素来最看不惯的,便是不知天高地厚,流里流气的纨绔子弟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夫人淡淡地笑了笑:
“也算是造化弄人,到了最后,我还是喜欢上了他。我也是从那时候才开始明白,哪怕是最视财如命的家伙,也会有为了一个人连命都不要的一天。”
“我说我平生最恨别人无情无义,挣昧心钱。结果他便为了这一句话,就毅然决定痛改前非,真的放弃了他这几年来陆陆续续赚的许多钱财,用各种法子悄悄尽数还给了雾城的居民,直到我渐渐被他打动,嫁入谢家的时候,他便决定要把和城里豪强的最后那一点关系也彻底斩断了。”
“我还记得,那时候刚刚得知自己怀了孩子,他把我抱起来,硬生生地抱着我在屋子里转了好多圈,笑得像个小孩一样,跟我说,一定要给我们的孩子一个正直干净的爸爸。”
回忆至此,夫人的脸上不觉出现了轻柔的笑容,旋即又慢慢收敛,失神道:
“可是,过去犯下的错又怎么是想断就能断的呢?”
蓝思琳闻言,轻轻地叹了口气。
城主夫人幽幽道:
“谢老板要和城里那些恶棍豪强撇清关系,态度很是强硬。可是那些豪强在雾城扎根这么多年,一直在私下培植自己的势力,又怎么会是那么轻易就被得罪的呢?”
“所以啊,”城主夫人轻轻抿了一口茶,呐呐道:
“谢老板他,在失去了利用价值以后,就在最后那场决裂谈判里,被人下毒害死了。”
蓝思琳如鲠在喉,仔细回味着故事其中的是非曲直,却是怎么也不能作出评价来。最终也只是叹道:
“那害死他的人,被查出来了吗?”
城主夫人轻轻摇了摇头:
“都已经没有所谓了。与谢老板有冲突的七家豪门,这几年来都莫名其妙地没落了下来,雾城也恢复了平静祥和的日子,这也算是最好的因果报应了吧。”
门外的婢女忽然道:
“夫人,城管局的艾布特先生找您,说是有些要紧事。”
“请稍等。”
城主夫人闻言,站起身来,朝蓝思琳深深鞠了一躬,走出了门外。
蓝思琳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仔细地整理着思绪,又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舒了口气。不经意间,余光瞥见那八岁女孩的小脑袋依旧耷拉在门边,警戒地看着他。
两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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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锁flag: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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