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曾有过让人算命的经历,心想这事着实新奇有趣,双手便交缠到背后,微弯着腰,笑眯眯地对老人说了一声:
“好呀!那就让老人家帮我算一算好了,您都会算些什么?”
眼看这生意终于开张,老人的眼里马上露出了喜色,搓了搓手,忙道:
“好说好说,老人家我牛逼得很,你给我看看手,我什么都能给你算出来……”
许是老人太过于兴奋,一时间就连装神弄鬼的行话都忘了讲,听得那仲彩儿满脸的将信将疑,终于还是慢慢蹲下身去,把手伸给了老人。
见到那只粉嫩如新藕的手掌,老人的笑容挤成了一朵无比巨大的菊花,连忙伸出手去将其握住,好生揉捏了一番,还似模似样地凑近了去仔细观摩了许久,嘴中不断念念有词,神神叨叨的。看起来不像是在帮人看手相,倒像是在观摩些什么艺术品。
仲彩儿看着那老头儿满脸的喜色,心底里莫名地便觉得有些恶心,分明只是给人看了手,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种被猥亵的感觉。仲彩儿确实是生来便长了一双灵巧的好手,从小到大也帮家里人干活不少粗活,可那双手却始终如同幼芽新生,白嫩喜人,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儿该有的手,更像是那些一生都不曾沾惹阳春烟火的贵族小姐该有的手。
只是,不管怎么说,哪有人这样看手相的呀?
仲彩儿心里忽然有些害怕,便犹豫着开了口:
“老人家……你……”
听到仲彩儿诧异的声音,老神棍回过神来,干咳了两声,努力装做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嗯……姑娘,你的生命线可真嫩……不对,你的爱情线可真白啊!”
看见那姑娘的脸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青,老神棍连忙松开了手,又疯狂地咳嗽了几声掩饰尴尬,陡然恢复了严肃的神色:
“小妮子,在告诉你答案之前,我且先问你一个问题。”
老人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仲彩儿,那认真的眼神盯得她心底里有些发慌,过了一阵子,老人沉声问道:
“若有些事……因缘注定,求而不得,你愿不愿意选择放弃?”
仲彩儿没想到老人忽然会抛出一个如此深奥的问题,抽回手去,绞着手指踌躇了半天,仍然不知该如何作答,最后才犹豫着说道:
“那个……至少也要知道为什么会求而不得,才可以做出决定吧……”
仲彩儿犹豫再三,方才说出了这个回答。那老人听罢,却是忽然沉沉叹了口气,摇头笑道:
“你们这些人哪……”
他抱着双臂,脸上的苦笑之色越来越深,抬头去看那满天摇曳的星空,忽然屈起一只腿,将手搭在了膝盖上,轻声说了一句:
“娑婆世界,有情皆孽,无人不冤……古人诚不欺我。”
“老人家,”仲彩儿有些云里雾里的,“您到底在说些什么呀?”
那老人摇头笑了笑,再次看向了仲彩儿,认真道:
“既然你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那我便给你一个理解一切事情的机会。你且记着,之后的两次,当你有什么重大抉择的时候,务必仔细斟酌,再按照与自己的选择截然相反的方式去做。”
仲彩儿听见这句话,心中不甚明了,却又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堵得慌,一种恍若无形,却又似乎真实存在的无力感萦绕在脑海深处,就连身后那熙熙攘攘的热闹笑声都让她觉得聒噪了起来,呐呐问道:
“老人家,您这又是什么意思……”
老人不回答,却是温柔地笑了笑:
“你只要记得我说过的话就好了。做与不做,权利都在于你,最后应该如何选择,权利也都在于你。”
老人的瞳孔微微晕开,浑浊的眼睛里仿佛倒映着整个街道随风飘摇的灿烂灯火,那一个瞬间,他好像不是在看着这片世界。那道目光像是投入了深渊,在沉默地注视着某些更加深远的东西。
“其实……在这一点上,我们都是一样的。”
仲彩儿感到越来越疑惑,随之而来的便是难以言说的,某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觉。她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
“老先生还真是好兴致。”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仲彩儿便下意识地跳了起来——那声音她实在是太熟悉了……甚至于,整个世隐乡里面,没有人会对那道声音感到陌生的——哪怕只是听着那道声音,都能在脑海中勾勒出那副熟悉的、温和的笑脸。
李默存正微躬着身打量地上的老人,仲彩儿这直愣愣的一蹦,却是跟火箭蹿升似的磕上了他的下巴,李默存整个人踉跄着向后倒退了几步,从怀里掉出一块粉红色的小东西来。
仲彩儿一时间便乱了分寸,也顾不得头顶的隐隐作痛,急忙伸手想要去拉住还没找准重心,频频后退的李默存,结果仓促之间又是忙中出错,踩着了李默存的脚,整个人都一个趔趄,直挺挺地便扑进了李默存的怀里。
李默存勉力撤了半步,摆出了个弓步,这才算是勉强扶住了那摔到他身上来的仲彩儿。那小姑娘从李默存的胸口里拔出脑袋来,脸上蹭蹭地便冒出了红晕,急急忙忙支支吾吾道:
“李哥……我……不!我不是故意的……那什么……我有事先走了!”
李默存哭笑不得,却是极有分寸地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