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克林顿街区。
帆船酒店即将迎来盛大的开业典礼。
此时,酒店七楼的餐厅后厨一片忙碌,几十名厨师在偌大的厨房里东奔西跑,卖力地赶制一道道菜品。剪彩仪式后便是隆重的宴会,会有许多重量级的特邀嘉宾,美食评论家以及记者来到现场,五星级酒店的餐馆首次营业,自然是容不得半点马虎的。
所以莱主厨在今天显得异常暴躁,动辄便对一些动作不够利索的帮厨破口大骂,整个后厨的气氛显得压抑又紧绷,每个人都极度专注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在嘈杂的炉灶声,脚步声,谩骂声,剁菜声中,忽然传来异常刺耳的响声,以及锅碗瓢盆落地的声音,格莱主厨气冲冲地走到了过道处,指着那名捧着刚洗过的碗碟摔倒在地的年轻帮厨的鼻子怒骂道:
“小子,你今年多少岁了?好好走路会吗?我有很多时间陪你收拾这帮烂摊子是吗?”
年轻帮厨颤颤巍巍地回应道:
“不、不是的……格莱先生,我……我在食品仓库看到了一只死老鼠……我最怕老鼠了……”
格莱闻言,眉头一皱,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四周,提着那后生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压低了声音道:
“在哪儿?快带我去看看。”
作为顶级的酒店,食品仓库出现了死老鼠,简直是无法饶恕的罪孽;若是让媒体将这种事情报道出去,帆船酒店在开张的当天就得关门大吉。
所以格莱表现得尤为谨慎,跟着腿脚发软的年轻帮厨走进了食品仓库,仔细地环顾着四周,诧异道:
“死老鼠呢?我怎么看不见?”
“很快就有了。”
身后的后生忽然地笑道,语气毫无之前的畏缩。
格莱疑惑地转过身去,却发现那名后生正笑嘻嘻地看着他,手里拿着一块毛巾。
后厨依旧忙的热火朝天,人们丝毫没有留意从身旁急匆匆走过的年轻帮厨,那后生径自走出了后厨,从口袋里掏出了写着“主厨格莱”的铭牌挂在了前胸,又掏出了一条毛茸茸的胡子挂在了嘴唇上,轻车熟路地搭乘电梯下到了大堂。
阿泰尔卫兵不着痕迹地打了个呵欠,今天被分配到维护酒店开业仪式秩序的任务,着实让他感到无聊。现在他能做的,唯有看着那酒店前人头涌动的景象,回忆着昨夜的一夜春宵,强烈地克制着就这样倚在大门上睡个午觉的冲动。
这时候,身后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阿泰尔转过头去,发现竟是帆船酒店的主厨。
“有何贵干?”
那名年纪尚算年轻的主厨眼里透着慌乱的神色,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道:
“我刚刚上厕所的时候,忽然发现隔间里坐着一具尸体……”
阿泰尔的眼里霎时间充满了震惊,道:
“在哪里?快带我去!”
……
封艾把昏迷不醒的卫兵扒了个精光,对着他那条粉红色的裤衩啧啧感叹:
“真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他换上了那身卫兵服,关上了厕所隔间的门口,悠悠道了一声:
“祝你好梦。”
乔装打扮的封艾成功地混进了卫兵队。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等待着剪彩仪式开始,嘉顿伯爵上场的那一刻。届时,卫兵队会站在嘉顿伯爵身后负责保全的工作,这也就意味着,他将站在一个能够环顾全场观众的位置。
为了这一天,封艾已经做足了准备。
这四天以来,封艾和伊斯特几乎是不眠不休地为这这场即将发生的杀人案做着准备。他们连续几次暗中探查了一番帆船酒店的格局,了解了节日当天的全部安排,节目顺序,出场人物,主厨的名字,每个房间的位置……
封艾无比迫切地希望能为这次案件划上最终的句号。越是临近这一天的到来,他便越是紧张谨慎,反复地推算着自己的计划,确定没有一丝遗漏。
封艾已经对着地图换位思考过,如果自己是凶手,在杀人后会选择的逃逸路线。最合适的只有正南方的废弃工厂和西南方的热闹市区,他让伊斯特在两个地点的中心点处等候消息,伊斯特身上带着封艾特意制作的雷达对讲机,如果他真的让凶手逃掉了,伊斯特都可以根据他的判断在最短的时间内在凶手的逃跑路线上进行拦截。
“……话不多说,我们光荣地请到了蔷薇商会的大学城区分部最高负责人嘉顿伯爵莅临剪彩仪式,有请嘉顿伯爵……”
纷杂的掌声骤然响起,封艾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着卫兵队走出了大门,来到了展台的正中心。
嘉顿伯爵接过了话筒,干咳了几声,开始了慷慨激昂的演讲,封艾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目光死死地来回扫视着场上的每一个观众。
“男人女人男人男人老人小孩女人男人女人小孩……该死!每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稀松平常,根本找不到可疑的人物啊!”
短短的几十秒,他便已眼球干涩,大脑发涨,无数张面孔在面前涌动,仿佛间每个人都是普通市民,在下一个瞬间又似乎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很可疑。
或许,他五天来的准备都只是一场笑话,真凶根本没打算暗杀嘉顿伯爵,一切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又或许,在下一秒,真凶就会冲上台来,手里的袖剑泛起刺痛他眼睛的寒光。
每一秒钟都仿佛一个世纪般遥远,但封艾又无比渴望这一秒钟可以再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