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那些灵秀水润的清倌人,被晚晴一同叫进房间的六位花魁更让明夷喜出望外。
花魁们习惯晏起,但晚晴昨日已提前知会,故多有准备,起了早,拾掇好,一个个袅袅婷婷,环肥燕瘦。
燕晚楼的花魁以气象为名,朝露,夕雨,晨霜,暮霞,春雪,秋露,再加一个晚晴。
明夷先瞧了眼时之初,他面色如常,对她一笑:“我先在外等候。”
他出去后,明夷才细细品赏这无边春色,慨叹不已。行露院的花魁们更似牡丹和睡莲,雍容典雅,自带骄矜,被达官贵人们捧着,被文人骚客们颂着。残留着盛唐气象,骨肉丰满,慵懒娇媚。而燕晚楼的花魁,保留着江南独有的钟灵毓秀,雇个娇小,柔若无骨,眉目精致,鲜活生动。
她们在面前站着,似一座天生成就的野外花园,有娇嫩活泼的连翘,有热情似火的杜鹃,有素雅馨香的茉莉,亦有枝头高洁的玉兰。望不尽的缤纷俏丽,赏不完的万紫千红。
眉眼间的风情,是水灵灵。吹弹可破的肌肤,是白嫩嫩。瞧着更多是少女的姿容,十七八的年岁,即使已在风尘多年,也不失灵动。
这些美人儿,是清甜的,是水润的,像江南予以人的想象一般,诉不尽的温柔缠绵。
明夷一个个与之交谈,欢喜不已。多来自苏杭一带,带着软糯的吴音,听着便醉了。也有扬州本地的,又带点俏皮干脆,是不同的可怜可爱。
她已经可以想象,这一群花魁,会给长安的官商豪富们,带来怎样的冲击。
让花魁们退去休息,明夷便与晚晴谈起细节来。
四名清倌,交于明夷带去拾靥坊调教,做女博士使用。六名花魁,由晚晴带着,入住行露院。
晚晴想得也很明白,她带去人,单独开销,所得钱财,与行露院三七分账,她占七成,再分给底下的花魁。
明夷对此并不觉得意外,晚晴这样的女子,软肋只在感情,若脱离了感情束缚,绝对能做个成功的商人。依附行露院,既不用顾虑场地的开销,又不用打点地方的势力,还能倚仗行露院自身的人气,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晚晴见明夷如此爽快,倒有些不好意思:“明娘子一口答应我的要求,我也不好太过于悭吝。娘子点名所要招呼的重要客人,我的姐妹们必定全力服侍,不求报酬。若有其他要求,也尽管直说。”
明夷本也不在乎能让行露院赚多少钱,要的不过是眼线信息,笑道:“晚晴娘子招呼的达官贵胄,有任何朝堂江湖上的消息,记得给我留个心便是。”
晚晴心照:“没问题,只是举手之劳。”
明夷脸上满满欢喜:“这六位花魁分量足够,别家的我也不去看了。最紧要这些娘子都与晚晴娘子交好,日后一同相处也更加舒泰。娘子看我需筹备多少银两?”
晚晴点头:“行,既然我是带她们去行露院挂牌,自然不需娘子花费,我与这儿的妈妈去计算便是。娘子只要找人护送我们进长安,以及费心一路的安排。那四位清倌人的赎身钱,娘子现下付也好,最好还是由我先支付,待我到长安落脚后,娘子再算给我。”
“这又是如何考虑?”明夷不解。
“从扬州到长安一千八百多里,我若是带着银两,终究不便,还是先替娘子付了的好。”晚晴笑道。
明夷这下明白了:“也可。我会安排好马车与护送之人,定使各位娘子一路平安到达长安。”
晚晴正色道:“此番能到长安重头开始,是你我有此机缘,更是托了明娘子的福,将我从浑浑噩噩的日子里解救出来,在此多谢娘子。”
明夷见她行礼,连忙扶住:“你能想开就好,我还担心你因为石若山一事郁郁不安。”
晚晴豁达笑道:“我早就明白男子薄幸,却还怀着一丝侥幸,以为我能于他有利,他会于我一世安稳。如今既然我没了用处,他便是舍弃我也是情理之中。我连怨恨都无,又怎么会放不下。将这最后的臆想丢弃了,反而我能更为自己着想,天高地远,更有我的一番作为。”
明夷哑然失笑:“是我太俗了,晚晴娘子真真通透。”
明夷从晚晴处出来,挽上时之初的手臂:“走吧,正事儿差不多结束了。”
“一切顺利?”时之初低头问她。
“顺利,比想象中更顺利。”明夷伸了个懒腰,“早知如此顺利,昨日不该睡那么早。”
时之初一把搂紧她的腰,惹她惊呼了一声。
“你何时变得如此……”时之初皱着眉,眼里却还有些笑意,声音压低了,怕人听到。
“如此什么?”明夷顺势偎到他怀里,娇声问,“如此厚颜无耻?”
“你知道便好!”他笑着,揪了下她的鼻子。
她不依:“妻子向夫君撒娇索欢,不是理所应当之事吗?”
他佯装严肃起来:“你我还不是夫妻。”
“夫妻之实,你想抵赖不成?”明夷一下子推开他,却气力不够,失败告终,只得在他胸口锤了两下。
他握住她的手:“我是绝不会抵赖,不过夫妻之名,还要看娘子的本事。”
明夷的手在他掌中显得如此娇小,心头雄心大起:“不就是帮主之约吗?还多亏之初一路指点,如今我觉得并非不可得了。”
“现下往何处去?”
“去找小马!”
骏凌镖局,依旧是人头涌动,络绎不绝。
马成凌听得二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