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娘挡在明夷面前:“师父一路风尘仆仆,还是早些歇息吧。”
明夷看她笑得十分敷衍,语气也前所未有地强硬,皱眉道:“我去哪儿,需要你安排吗?”
胤娘哈哈大笑起来,头上的步摇晃动不止:“师父怕是还没搞清楚自己的状况,胤娘瞧着也觉得于心不忍,还是告诉你为好。现在,上官帮派的帮主,是储伯颜,而我是未来的帮主夫人。这丰宅,是帮派财产,和你已经无关。你若是厚着脸皮想要继续住下去,我毕竟曾唤你一声师父,也不好赶你走。不过那拾靥坊,你已经给了连山,而我是他的遗孀,也已经与你无关了。老宅的地契已经烧了,承未阁原本就是拾靥坊的一部分,当然也和你全无干系。”
明夷愣在当场,完全无法相信这人说出的任何一个字。
储伯颜对胤娘有意,明夷早就知道,一直想按住这个势头,没想到出去二十天,胤娘就把他死死拽在了手里。这并不奇怪,一个毫无情感经验的男孩子,被善于伪装白兔的心机女玩弄,情理之中。但夺权?真的可能吗?
储娘子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背叛明夷也并非毫无可能。花子贤关心的只有夏幻枫的安危,并没有稳定的立场。马成凌常年在外,不会参与其中。关键就是肖氏夫妇,对!如果肖氏夫妇倒戈,被胤娘所用,那么明夷确实会失去胜算。宅子的地契、帮派的大半财产,都在肖氏夫妇手中,另一些,在储伯颜接手的地下市场。如果肖储联合,自己无疑是被踢出局外,一无所有的人。
问题是,肖氏夫妇怎么会信任这么个毛头小伙子和婢女出身识不得几个字的小女子?他们身上背负着令狐家的财富,做事最求稳妥,不可能无缘无故倒戈。
除非,这是令狐家的意思。
时之初。
明夷的心往下一坠,这是她最不愿意想到的人。这个人,对自己了若指掌,真要出手,自己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可若不是他出手,明夷无法解释现在的状况。
她尤带着一丝侥幸,问道:“时之初,与此有关?”
胤娘歪了歪头,戏谑得盯着她,似乎在欣赏她这副恐惧和落寞的神情:“师父毕竟是师父,我也知道瞒不过你。是啊,初哥哥要惩罚你,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和伍谦平一路同餐同宿很逍遥吧?初哥哥过去是瞎了眼,现在可是看清楚了你的真面目。只是你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明夷看着胤娘这得意的表情,一阵作呕。胤娘果然从来没有对时之初死心过,只有这样的嫉恨,才会让一个女子疯狂致此。
“即便他恨透了我,也不会爱上你。”明夷想用最恶毒的话诅咒面前的女子,但教养让她无法说出口,最后只剩下这句,希望哪怕有一点,能扎到她。
可她并未如意。胤娘笑得有一丝癫狂:“我不需要他爱上我,我只要看到你难受,看到你落魄,就心满意足了。”
“我哪里对不起你!”明夷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压垮了腰身,有气无力问出一句。
胤娘神采飞扬:“我知道你打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我现在告诉你,你都猜对了,可是,没有用。如果你还要点脸,就从这里滚出去吧。”
明夷木然看着她,是,自己再留在这儿,已经毫无意义,只会受到更大的践踏和欺侮。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去印证一些事,看还有没有一线生机。
她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我收拾几件衣服,就走。”
她脑中没有停歇。她要做的事很多,先去找花子贤,印证下胤娘所说的话。而后要想办法和殷妈妈私下见面,她很担心殷妈妈和四君子的安全。要见一见储伯颜,她不相信自己看着成长的孩子会丝毫没有良心。还有申屠兄弟,她得知道胤娘有没有和他们接触,他们对此是什么态度。
至于伍谦平,她不想把他牵扯到帮派的内斗中。太危险,何况,自己的对手背后是时之初,不,现在他应当已经是令狐湜。他和令狐家,和韦澳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能影响到伍谦平的仕途。
所以她现在能去的地方,只有行露院。
绫罗见明夷突然赶来,还带着包袱,十分惊讶。明夷简单把事情与她说了,她虽咬牙切齿,却也无能为力。
“我这儿你尽管住下,前几日殷妈妈已经把这里的房契转给了我,没人能赶你走。”绫罗看明夷从意气奋发到惊魂未定,也是格外心疼。
明夷勉强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背:“我没事的,去年夏天,我屋中走水,那时我便一无所有,如今不过也是如此。至少,我还有你,有洪奕她们。”
绫罗叹了声:“你见过殷妈妈了吗?她怎么说?你的承未阁不是靠她的四君子撑着吗?如果你想重振旗鼓,他们定会来协助吧?”
明夷摇了摇头:“她有她的苦衷。维持现状是最好的办法。但是,还要麻烦你找机会给殷妈妈传句话,我想见她一面,我担心她。”
“你啊,现在还顾着担心别人!”绫罗嗔怪着。
明夷一笑:“我没事,有手有脚,平安活着。”
明夷确实担心殷妈妈。她能猜到胤娘是如何控制住殷妈妈的,一来,殷妈妈給明夷的地契房契都在肖氏夫妇手中,属于帮派财产,她必须操心着四君子庞大的药费开支,仅凭一个行露院,是无法支撑的。二来,时之初可是知道四君子的来历的,这是殷妈妈的命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