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的一天,周庆帝指婚的圣旨下来了,婚期就定在一个月后,与此同来的还有吴天佑任职命书。
阴沉沉的天空,秋风萧萧。
许家西侧外门墙边,吴天佑倚墙而立。
许清妍正坐在窗下,就着外头的日光缝制里衣,一边听吴天佑的传音入密。
“什么,礼部员外郎,这是文职吧?”她缝衣服的手一顿,面露疑惑,“你一个武将出身,皇上怎么会让你补这个差事?”
她手里拿着一块雪白的里衣料子,婚期定了,所有出嫁的东西也该置办起来了,那些大件的嫁妆自然许家人操持,不用她操心。
可这些贴身的里衣属于私密物,按规矩得她自己一针一线亲手缝制,除了她自己的,她还得给吴天佑缝上几身。
好在身服穿在里面要求并不高,不用绣花,她那手笨拙的女工也还应付的来,特别是缝了两件熟悉了后,她已经找到感觉了,连带着针脚都密了不少。
吴天佑闻言轻笑,话里带着许些自嘲:“飞鸟尽,良弓藏,意料之中的事。”
他把这事完全揽到了自己身上,可许清妍却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边关虽然战火已熄,但还未完全安稳下来,为防止四国死灰复燃反扑大周,驻守之将不能少,而吴天佑凭借一已之力成功震慑北夷,此时让他继续镇守北源关才是万无一失。
可周庆帝却将他调了个文职,从官位上来说是升了,可其实是明升暗贬,礼部员外郎根本就是个挂名的虚职。
许清妍只沉呤了片刻,便明白过来周庆帝这番动作,跟这桩婚事脱不了关系。
这是未雨绸缪,防着他们结亲之后有反心,倾覆大周江山啊!
她默了片刻,低声道:”那你可后悔了?“
后悔与她与成亲,后悔从此不能再掌兵权,肆意沙场。
吴天佑看着阴沉沉的天空,低笑道:“怎会,此事早在我预料之中,我当初从军为的不过是保家卫国,戍边安民。如今四海皆平,山河无恙,掌不掌兵对我来已经不重要了。“
“是吗?”许清妍有些不信:“你不会感觉憋屈吗?”
吴天佑摇头,看向许清妍所在的院落目光明朗:“想当初你我相遇之初,我还是纨绔一名,如今卸甲归田,好歹还有一份正经差事,就当休息也不错,再者日后有你相伴,我只怕时间太短,哪会嫌事清闲。”
许清妍还来不急嗔怒,酝酿许久的秋雨,在话音落下的当口,随着一声闷雷噼啪而下。
“泽兰,去廓下取把雨伞,送到西侧门。“
此时泽兰正守在门外,闻言惊讶道:“啊,给谁?”
“你先别问那么多了,去了就知道了,快去,快去。””许清妍催她。
见她如此着急,泽兰也不多问,当下抱着油纸伞往西侧门去,只是心里依旧一头雾水。
直到开了西侧门,见到倚在墙上的吴天佑,这才反应过来,“大公子,你怎么在这,下雨了,快进来。”
“不,不了。“吴天佑站直身来:“我只是路过,现在就走了。”说着便要冲入雨中。
泽兰见状赶忙唤住他:“大公子,等等。“
“怎么了,有事?”吴天佑回转头来。
泽兰忙将手中的油纸伞递过去:“这是小姐让我送来的,虽然她没说送给谁,但现下看来肯定是给您的。”
只是小姐怎么知道大公子在这呢?泽兰挠了挠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吴天佑看着泽兰手上的暖黄油纸伞,目光微扬。
他是修行之人,岂会怕这区区雨水,可阿妍还是第一时间让人送了伞来,莫不是关心则乱?
如此说来,阿妍对他也是有感觉的,这桩婚事在她心里也不全是情势所迫。
想到这,他整个人如喝了蜜糖一般。
接过油纸伞,吴天佑转向院子的方向嘴角一弯,然后撑开油纸伞,大步消失在雨中。
窗下,许清妍摇头失笑。
吴天佑在她心里一向有些混不吝,未曾想现如今竟然也顾起礼法来,竟会信了媒人说的定亲之后,成亲之前不能再见,否则不吉利的话,固执的站在院外不肯进来,只肯以传音入密之告诉她任职一事。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九月过去,十月来临,随着和场秋雨萧萧而下,天气一日冷似一日。
十月上旬,距离婚期还有大半个月。
在家宅了十来天,已缝出十几身里衣的许清妍突然接来泽兰递来的消息,李嫣自尽了。
初闻这个消息,她整个人懵了一瞬,旋即豁然起身,问道:“怎么回事!“
“具体得奴婢也不清楚,传话的人只说是刘家老太太闹到半莲阁,然后李嫣姐为自证清白就撞柱了。”
“那人呢,可救回来了?”
“救回来了,好在白薇姐她们拦的及时,如今人已经醒了,就在医馆呢。”
“走,去看看。“许清妍扔下针线,当即带着泽兰和灵仙去了普济堂。
半刻钟后,普济堂。
”怎么回事?“许清妍一进门,便直奔主题。
此时,李嫣正呆呆坐在椅子上,额角还有些发青的肿胀未消,白薇等人正围在身边劝解开慰。
闻言,众人忙过来行礼,李嫣也起身,跟着屈了屈膝。
许清妍忙上前扶她,“怎么回事?我听人说你撞柱了,可吓了一跳,到底是怎么回事,轻易寻短见可不是你的风格。”
不怪许清妍这般想,实是李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