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七月十三,礼部终于颁布了升赏的诏书,一时间,南京沸腾,圣旨先是颁发了一等奉天靖难功勋,总计敕封了三十七人,郝风楼自知没有自己的份,倒也泰然处之。
可是等到二等功颁布的时候,竟还是榜上无名,郝风楼一下子怒了,没天理啊,鸡鸣寺里,姚广孝倒是安慰他,直到第三等的功劳颁布,才终于见到了郝风楼的名字,三等无爵,不过却是升任亲军百户,燕山卫百户如今倒是能让人眼红耳热,毕竟现在宫中的禁卫已经全部由燕山卫轮替,可见此时皇帝并不信任其他各卫亲军,可是在郝风楼看来,却还是差了那么点儿意思。
郝风楼是个很现实的人,腹诽了几句,姚广孝只是冷着脸对他道:“不可胡言乱语,身为人臣,切不可心怀不满,就算不满,也不能说出来。你知道为师为何看重你吗?就是因为你这股天不怕地不怕不服输的姓子,可是这姓子对你有好处,也有害处,当年燕王靖难之前,也对建文不满,可是再不满,他还是不敢表露分毫,燕王能忍辱,你为何不能?”
郝风楼瞪大眼睛:“师父,你这是让我学陛下造反啊。”
姚广孝摇头:“造反,你也配?你是龙子龙孙吗?为师只是告诉你这个道理。去吧,赶紧去燕山卫点个卯去。”
拜别了姚广孝,郝风楼心里嘀咕,整个师父其实还是颇为厚道,除了脸皮厚经常耍赖皮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坏毛病,不过这厮是个职业gm家,却是要小心了,千万不要被他忽悠。
心事重重的到了燕山北卫的驻所,燕山北卫如今驻西华门一带,郝风楼去点了卯,当值的一个千户看了郝风楼一眼,道:“你是郝风楼?”
郝风楼道:“卑下是郝风楼。”
这千户淡淡道:“虽然是半路出家,可终究还是咱们北卫的人,以后借调了去了他处,却要晓得,平时要多多照顾自家的兄弟,还有,若是中卫前卫、右卫的人欺你,你也不必怕,咱们也是有人做主的。”
后面的话郝风楼听出来了,最近可能各卫之间闹的有点不太愉快,不过前头的话他很糊涂,忍不住道:“大人,这借调是什么意思?”
千户端着茶盏,淡淡道:“你不知道?北镇抚司也就是锦衣卫那边早就下了条子,要借调你去,所以你待会应当去北镇抚司。你放心,这是正常的调用,燕山各卫现在也是一团糟,不知多少人得调到其他各卫去,有的去旗手卫,有的去锦衣卫,有的去五军都督府,这是没法子的事,空缺多嘛,各卫没几个陛下信得过的人,陛下怎么放心?但是你记着,只要是咱们北卫的人出去的,将来无论在哪里,终究还是北卫的人,好啦,言尽于此,锦衣卫是个好地方,不要给咱们北卫丢人。”
郝风楼苦笑,借调去锦衣卫,锦衣卫可是新衙门啊,洪武年间就裁撤了,现在因为需要重新起复,权利是不小,只是名声只怕不会好。
好在郝风楼不在乎名声,他从北卫出来,竟是撞到了凌雪,凌雪见了他,欲要躲闪,郝风楼却和她打招呼:“美女姐姐怎的也来这种地方?”
凌雪道:“我来寻人。”
上下打量郝风楼一眼,道:“不错,穿了官服之后显得正经多了。是了,我还未恭喜你。”
郝风楼苦笑:“恭喜我什么?”
凌雪道:“自是恭喜你如今成了百户。”她微微一笑,又道:“还有如今成了集贤伯世子。”
“集贤伯……”郝风楼道:“什么集贤伯?”
凌雪古怪的道:“你不知道?你的祖父郝复立下大功,列为一等靖难功臣,难道你没去看?”
郝风楼不由道:“我祖父在洪武年间就死了,是不是认错了人。”
凌雪道:“你自己去看就是,北卫这里也有榜文。”
郝风楼连忙去取了一份一等功的榜文来,仔细一看,还真有一个郝复,名列十七,说上不上,说下也不下,追赠奉天翊运守正文臣、中奉大夫、太子少傅,谥文成公,其子郝政敕一等集贤伯。
明朝的爵位分公侯伯三等,而爵位又分四等,比如公爵就分为四等,其中一等公是世袭罔替,老子是公爵,儿子也还是公爵。二等公则是递减世袭,老子是公爵,儿子是侯爵,至于三等、四等,就不太值钱了。
对最低等的伯爵来说,三等、四等几乎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不能世袭,只能保你一辈子。而一等伯的含金量却是不低,就算和三等、四等的侯爵相比,也是不遑多让。对郝风楼来说,他最大的疑问是,好端端的,自己那传说中经常爱乱搞男女关系的祖父,怎么就成了功臣?想不通,而且功劳的说明中也是语焉不详,大致的意思是郝复为靖难指明了方向,莫非自己这祖父还是靖难导师不成?
此外,榜中还敕宅邸一座,一般新贵,都要搬迁入京,在京中置产,御赐宅邸,这也是常情。只是郝风楼却不由想:“这么说来,自己的父亲也要入京了,我的天,似乎有点乱。”
这些消息让郝风楼有点难以消化,凌雪道:“你似乎不太高兴?”
郝风楼摇头:“只是捉摸不透而已,罢,不想这些,我要去北镇抚司点卯。”
凌雪点头:“有空我去鸡鸣寺寻你。”
北镇抚司依旧还是洪武年间的地址,裁撤之后,一直荒废下来,如今重新修葺,却依旧掩不住破败,可是却已开始办公,到处都是进出的武官。
郝风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