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大家自己骗着自己,到了最后,所有人就当真了,比如宫中,为此还特意下了个嘉奖,赏赐的就是徐景明在广州城下的赫赫战功,说他是忠心为国。徐景明呢,居然也信了,于是言必出行。
老子当年在广州城的时候,那态势,仿佛当日他成了常山赵子龙,在那长坂坡上几进几出,杀得浑身是血,数百贼军不敢樱其锋芒,所过之处都是抱头鼠窜,那长枪染血,骏马吁吁,晨曦崭露,徐景明才踏马而还。
“老子在广州城下的时候……”徐景明得意洋洋,眉飞色舞,就恨不得再回广州城去。
最后他泄气地摇摇头,头不禁望向天空,双手背起,惆怅地道:“不说这些也罢,说了只是徒增伤感,本公爷虽是戮力,无奈何大势已去,以区区一人之力,如之奈何?只是但凡忠臣报效,岂可因噎废食,广州一败,败在无耻狗贼临阵脱逃,如今战事正急,正是本公爷报效之时。”
此时正是正午,烈日当空,公爷穿着一身蟒袍,魁梧的身躯,更显挺拔,双眉之间尽显忧国之色,薄唇轻抿,带着几分不甘。
车马备好了,徐景明大剌剌地走出去,外头有一个坐班的锦衣卫校尉,这校尉是得了吩咐的,一见到徐景明要出门,顿时一脸尴尬的上前,期期艾艾的道:“公……公爷……这是要去哪里?”
“入宫!”
“这……这只怕不妥当……”
“老子要入宫,与你何干,你是什么人,莫非还要挡我么?我乃忠义之后,战功彪炳,尔是什么人,不过是个小小鹰犬。屁一样的人物,滚开!”
说罢,徐景明已是上了车。
那锦衣卫校尉唯有苦笑以对,作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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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定国公求见。”
正在看着几份急奏的朱高燧不由自主地皱起眉。这厮又来了。
他慵懒的道:“告诉他。朕乏了,让他打道回府。”
过不多时,又有禀奏:“陛下,定国公说,他要商议军国大事,陛下若是不见,他便一直长跪午门。”
朱高燧急的几乎要把奏书摔了。恶狠狠的道:“让他滚。滚远一些,再不滚,朕便取他性命。”
那太监小心翼翼地看了朱高燧一眼,道:“陛下,这口谕……”
朱高燧眼眸闪烁,冷冷地道:“这口谕当然不能当面和他说,你瞎了眼么,他是大功臣。是这狗娘养的朝廷柱石,是广州一战的中流砥柱。朕若是骂他,岂不是昏聩之主?若是要他狗命,岂不是成了独夫民贼……”朱高燧头皮都要炸开,面目狰狞,眼睛通红,他比吃了苍蝇还要恶心,情绪激动的在这暖阁中来回踱步走动,一个郝风楼,一个徐景明,这两个人每日都在折磨他,喋喋不休,永远没有尽头。
朱高燧的双鬓上竟已生出了华发,他可才刚刚年过三旬,年过三旬就已白发斑斑了,这其中既有郝风楼的功劳,当然,那个比苍蝇还恶心的徐景明也出力不少。
朱高燧眸光一闪,掠过一丝锋芒,目光落在那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小太监身上,狞笑道:“聋了耳朵么?还在这里做什么,叫他进来,叫他滚进来,朕……朕……朕总有一日,要杀了他,杀了他,将他剁为肉酱。”
那太监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去了。
过不多时,徐景明踱步入阁,纳头便拜,道:“臣徐景明,见过陛下,吾皇万岁。”
朱高燧坐在御案之后,手指头不安和焦躁地在御案上来回摩挲,这是典型的焦虑症状,可是朱高燧的脸上却总还算过得去,语气也很温和:“徐卿不必多礼,徐卿不知有何事要见教于朕。”
徐景明顿时惊讶,道:“微臣岂敢,陛下言重了。微臣此番来,只是因为昨夜又做了一个梦。”
朱高燧手已莫在了御案上的砚台上,心里的情绪很激动,一个个声音在他耳边说,这狗娘养的又做梦了,他又做梦了,他又有做不完的梦……
而朱高燧的脸色平静如水,他在忍耐,故而并不作声。
徐景明才继续道:“微臣梦到祖父又托梦而来,说微臣好生不肖,眼下江西的战事正急,微臣却还在金陵享清福,微臣实在是愧对列祖列宗,左思右想,微臣恳请陛下,一定让微臣亲临阵线。”
扯了这么多日,还是这个。
朱高燧是绝不可能将此人放去江西的,这是朱高燧的底线。
只是对这个家伙,他已经生厌,而且厌恶到了极点,只恨不得永远不要见他才好。
沉吟再三,朱高燧才慢悠悠的道:“江西有丘福在,朕放心,你留在那里也是徒然无益,只是你既然非要效忠不可,朕再思量思量。”
徐景明则是正色道:“陛下,微臣听说了一些事。”
朱高燧淡淡道:“什么事?”
徐景明道:“微臣听说有倭国密使入京,宫中已与他们交涉……”
这件事本是机密,不过金陵就这巴掌大的地方,徐景明如此尊贵,想要打听出那么一丁点的消息,还不是跟玩一样。
现在徐景明既然提了出来,朱高燧的脸色微变,道:“你这是何意?”
徐景明道:“微臣更听说倭国号称有精兵十万,愿供我大明驱策,只需咱们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