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立刻回道:“夏大人,辽国之兵已然疲惫,即便辽主依旧狼视我朝,想要开战,也必然是十年之后了,彼时我朝实力,势必数倍于如今,值此之时,再行戡乱,岂不比如今捉襟见肘要强上许多,夏大人,希文知道大人心中急切,可是此战若再打下去,则必然损及国本,国本若伤,十年必不能太平,此时议和,可谓正是时候啊。”
“范大人此言不妥吧,十年之后我朝如何又有谁能清明,辽国十年之后又会是怎番样貌又有谁能说清,如今之计,乃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与其寄希望与未来,何不决战于如今呢,纵有天灾人祸为伴,也总好过头悬利剑,一刻不能安眠吧。”
此时另一位官员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对着范仲淹说道,此人乃是殿前都指挥使梁珂敬,四十岁上下,满脸络腮胡犹如张飞一般,站在人群之中甚是显眼,此时站出来帮着夏竦说话,这让朝堂之上不少朝臣的心中都有些不敢确定起来,这夏竦是枢密院使,掌管全国军官,这殿前都指挥使则是掌管全国军队的,两个人站在了一条线上,这完全就可以代表军队的想法了,如此一来,范仲淹虽然贵为平章事,可终究有些资历浅了,若是只有他一个人站出来反对,这分量便也有些低了,不少人不由把眼光望向了前排的几个人,等着他们发表自己的态度。
这让徐清感到很是难堪,在战与和之间,他自己的态度一向很是模糊,一方面他觉得战争却是该停一停了,毕竟持续半年的战争此时已然开始动摇国本了,原本所计划的大规模改革此时也只能变成地方区域性的改革,这对于徐清的整个改革计划来说,无疑是有着十分巨大的打击,若是战争继续进行,区域性的计划十分有可能还需要继续缩减,变成地方性计划也说不定,这可不是徐清想要的啊。
可若说现在便和平,徐清也有些摸不准,此时辽国的实力到底还有多少,它的实力将决定宋国的态度,可是这一点非常难断定,按理来说损失了四十万铁骑之后,辽国应该江河日下了才对,可是通过现在的种种表现来看,此时的辽国虽然疲惫不堪,可是并没有出现帝国瓦解崩盘的前兆,也就是说,战争若是再继续进行下去,十分可能会从一场战争变成一场拉锯战,持续时间到底有多久谁也不知道。
因为对辽国能力的判断不明,所以对于是战是和,徐清真的很难界定一个边界出来,是见好就收,还是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呢?两边都有道理,两边也都有自己的坚持,对此徐清便只能沉默了。
可徐清沉默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会沉默,夏竦和范仲淹在战争问题上的分裂,让整个朝堂立刻进入了激辩之中,无数人纷纷站在各自的立场上阐述着自己的想法,从早上一路讲到下午,也没有商讨出来任何一丁点东西,到最后赵祯只能无奈宣布下朝,徐清这才算是从这场热闹的朝会中摆脱出来,不过徐清并没有立刻离开皇宫,而是转身去了东宫,自从战事以来,虽然工作辛苦,可徐清还是每个星期都会抽出一些时间来到东宫看一看赵昕和徐安,一来是监督一下他们的学业,二来么自然是跟未来的皇帝混个脸熟了。
庆历四年已经过去了,赵昕并没有如同历史上记载的那样死在这一年,而是活蹦乱跳的进入了庆历五年,这让徐清也不由得注意到了这个小子的存在,对于历史为什么会改变,徐清并不是很清楚,不过事实在告诉他,不出意外,这位小萝卜丁就应该是未来大宋帝国的君主了,既然如此,自己要是还想继续在朝堂上混下去,把自己的改革措施施行下去,不跟这位皇帝打好关系,显然是不可能的。
一进东宫大门,便看见赵昕和自己的小子赵安正趴在小桌子上写着什么东西,一副很是认真的样子,徐清也不打扰,挥手让迎上来的宫女退后,自己静静的走到了两人的身边,低头往下看去,这才看见这两人是在做数学题,题目是十几道求两个未知数的题目,这是徐清布置给两个人的任务,数学可以提高人的逻辑能力,徐清还是十分重视的,看了看两个人已经写完的题目,不由很是惊讶。
徐安能够做出来徐清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毕竟这是自己的儿子,平时耳濡目染之下能够学会并不稀奇,可赵昕竟然做题速度不亚于徐安,这却让徐清很是惊讶了,这可是一个完全侵染在儒学文化中的孩子,对于算术这样更加依靠逻辑的东西竟然能够如此快速的掌握,这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了,徐清轻轻的咳凑了一声,两人听到声音之后很快便抬起头来,见是徐清,纷纷赶紧放下手中的毛笔,对着徐清拱手行礼,口称老师、父亲。
“不用多礼,为师只是过来看一看而已,你们继续便是了。”徐清笑着说道,经过一年的教导,赵昕在徐清的眼中已然变成了一个乖宝宝,虽然有的时候还是会有些皇子脾气让徐清很是不爽,不过他现在年纪也大了,有些原本看不过去的事情此时倒也能够容忍,所以两个人相处起来倒也相安无事。
当然,其中最为关键的原因还是徐清相比起赵昕来说,知识面实在是太过宽广了一些,不对,应该说徐清比这个时代所有的人,在知识面上,都是要宽广许多的,这虽然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作用,可是在与人谈起道理来时,徐清就可以站在很多的角度上去思考问题,甚至超脱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