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没有小看徐敢当,但我更不敢小看宋朝,他们的力量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数么?若是这么容易便能推翻他们,我们又哪里需要远涉重洋来到这里读书呢?再说了,虽然你我皆受过宋人的欺凌,可试问若不是宋人,我等又岂会知这自家方圆之外,竟还有如此大千世界呢?宇宙、恐龙、地球、科学、法律、人文,语言、文字,哪一样不是宋人带给我们的?若是离了他们,我们现在还就在砖瓦房里坐井底之蛙呢,把这样的国家当做敌人,又岂是他徐敢当一个人便可以赢得了的。“
廖俊逸此时也慢慢冷静了下来,只不过对于徐敢当的做法,廖俊逸还是很不同意的,他们两个人其实有着十分根本的区别,那就是徐敢当对于宋朝的恨是刻骨铭心的,而廖俊逸对于宋朝的恨,更多情况下是属于幻想破灭所带来的恨,这恨属于一瞬间的,等那一瞬间过去之后,就又会慢慢想起宋朝的好来,这种情感是有着十分重要的区别的。
而之所以两人会有这么大的区别,也是跟这两人的性格和身世有关,徐敢当的故乡位于缅甸和印度次大陆交界的地方,其大概位置相当于现在的孟加拉附近,而廖俊逸的出生位置则是位于现在泰国境内靠近云南和老挝的方向,这两个不同的出生地方,便带给了两个人在宋朝完全不同的待遇,因为泰国此地,从北宋初年开始便成为了中国人移民的热门地区之一,现如今的泰国,全国接近百分之四十的人口都拥有华人血统,这一点无疑证明了泰国地区自古以来便跟中国来往密切,而在这过程中,华人与当地土著之间自然也会相互通婚,而廖俊逸便是多代华夷通婚之后所诞生下来的混血儿,其长相其实跟汉族十分的接近,与福建、广东一代的汉人则是没有半点区别了。
这样的长相,再加上拥有华人血统的家庭,便让他在文化认同上,与中国的联系颇深,在自己的父亲为宋朝工作时,他也很难有自己父亲是卖国贼的想法,就是因为他父亲身上起码有着三分之一的华人血统,而他的母亲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华人,这样的家世便奠定了廖俊逸在种族认同上的观点,那就是自己是半个宋人,同时也从小接受着华人文化,儒家经典,等到了宋朝之后,一口标准的官话也让人不会觉得他是个留学生,走在街上是根本发现不了的。
唯有在学校之中,因为一个班级里面大多知根知底,才会知道他其实不是个宋人,而是来自殖民地的留学生,这才会被欺凌,除此之外,并不会有人那有色眼镜看他,侮辱他的对象,只局限在学校这一个方寸之地罢了。
而徐敢当则是大大的不同了,他的家庭是个纯血家庭,也就是全部由当地土著组成,且远离华夏中原之地,对于儒家文化的思潮并不强烈,且当地印度教的文化氛围相当浓厚,宋朝殖民之前,徐敢当等人所接受的便是印度教的教育,这种等级观念极其严重的宗教便在徐敢当的心灵深处扎下了根,等到宋朝开始统治这些地方的时候,徐敢当早已经接受了好几年的印度教教育了,等到再回头来学习宋朝儒家经典的时候,自然就很不习惯了,毕竟相比起印度教来说,儒家学生还是十分开放的,起码它不会说你的父母是什么,你就是什么,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这样的人生追求,也是十分尊重的。
这样一来徐敢当的思维方式自然跟普通的儒家士子所不同,而儒家文化是整个宋朝的文化基础,放到现在来说,就是普世价值,是政治正确,而徐敢当显然是一个与主流意见相左的人,这自然让他很难融入宋朝的生活了,再来他的外貌也给了他很大的难题,与廖俊逸如同宋人的长相一般不同,徐敢当的长相是十分明显的印度人长相,接近于欧洲人的模样,且皮肤相比起宋朝人来说要黑的多。
在这样的状况下,走在大宋的街头之上,自然就会引来许多人的目光,而这目光之中,则必然充斥着一些些蔑视的目光,而这是廖俊逸所感受不到的,徐敢当却能感受的到,作为一个王公子第,且思维上又受到了印度教很大的影响,自然是很看不起那些老百姓的,而被看不起的人给看不起了,可想而知徐敢当的心中是十分愤恨的,这自然让他在对于宋朝的想法上会极端很多,毕竟廖俊逸在民间还是很能感受到宋朝的友善的,而徐敢当更多的则是感受到恶意了。
而最重要的一点则是廖俊逸在当地就算被土著当成汉奸也无所谓,因为他们的文化认同就是宋人认同,所以对于当地人的谩骂是完全可以无视的,在心理上也不会过意不去,可徐敢当就不同了,当地人痛骂他们家族是宋朝的走狗时,那种种族主义所激发起来的愤怒就会像烈焰一样吞噬掉他们,且因为宋朝在当地殖民时间毕竟很短,所以当地的反抗力度相比起其他地方来说也非常的大,徐敢当家中的亲戚也时常有被叛军杀死的情况,在这种种情况的影响下,徐敢当对于宋朝的恨意自然也就很好理解了,而这一点是廖俊逸所无法理解的,所以在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