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工人们却要求他们也要向其他中上层阶级一样获得议事的权利,这对于整个社会的意义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而此时徐清所处的朝廷,自然是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此时的朝廷,已然不再将这伙工人当做一般的叛匪,而是直接看做了有组织有纪律的反叛军了,这种观念的转变,自然离徐清设想的道路相去甚远,眼看着朝廷将派出更多的军队,镇压这些工人,徐清的心中自然是无尽的悲凉。
此刻的他,突然觉得自己是无比的渺小,这种感觉自从他当上三司使以后,就很少出现了,他一手创建了如今繁荣的宋朝,所有的制度几乎都有他参与的身影,老百姓爱戴他,皇帝信任他,群臣仰慕他,可以说他已经在做官这条道路上当到了顶点,现如今赵昕登基,未来的首相之位,必然在他的囊中,到时候便真的是权倾朝野,天下除皇帝外仅此一人了,在这种顺风顺水的状态下,徐清的自信心自然也是越来越膨胀了。
什么样的难关他没有经历过,治水、生产、工业化、权力斗争,这些事情他都挺过来了,如今的宋朝也按照他的计划发展的越来持续从各大城市向外铺开,尽管还需要十年的时间,昆山或许才能和汴京连接,然后再过几十年汴京才能和成都连接,可这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在执行着,即便皇位更迭,朝野震荡,这些措施都从来没有变过,汴京城如今也在快速按照他的想法变得越来越繁荣和现代化,徐清的自信心自然而然会膨胀,这是毋庸置疑的。
而现在,当他看着源源不断的军队从各地派往昆山的时候,一种无力感让徐清所有的自信心都荡然无存了,他能战胜其他人的权谋,他能让所有人都团结在他的身边,可当阶级斗争这个东西出来了以后,他一个人的能力,无疑是毫无用处的。
此时的徐清无比的自责,若是当初他能提前想到宋朝的工业化会如此之快,他就能早早的布置下一些措施,也不用像现在一样,明明都是一个国家,并且希望这个国家越来越好的人,如今却在昆山府郊外自相残杀,不得不说,阶级之间的仇恨,有的时候绝对比国家之间的仇恨来的更为强大,你会憎恨自己的邻国,可这种憎恨往往只是意识形态的斗争而已,而如果你憎恨你身边富裕的邻居,那这种憎恨则是刻骨铭心的,甚至你为为此杀人,这便是阶级之间的仇恨。
在这种阶级之间仇恨的面前,徐清很是无能为力,他想阻止,可朝廷又怎么会允许他和工人们去谈判呢?此时工人的行动已然挑战了整个大宋朝的权威,在他们这些士大夫们看来,简直就是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了他们的脸上,让他们的牙都从嘴里掉了出来,这种感觉你简直让这些高高在上的士大夫恨不得将这些工人们全部活埋才能以解心头之恨。
之所以这些朝廷高官们的情绪如此极端,其实徐清在其中也是要负点责任的,因为徐清的改革,让宋朝变得空前强大和富庶,无数的殖民地和藩属国年年来京朝拜,即便是一个四五品的小官,殖民地里的番邦国王也要向他们屈膝行礼,这样的状况,自然让大宋朝士大夫们的骄纵之心越来越旺,也越来越受不得别人的挑衅,不像以前没有进行庆历新政之前,即便是西夏的使臣来朝,士大夫们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深怕边地吹起烽火狼烟,若是辽国使臣来汴京,那就更是畏畏缩缩,就怕说错话,导致家国覆灭。
可现在不同了,无论是谁,只要来到汴京城中,见到他们就没有一个是不客气的,每一次番邦使节来京朝贡不要送给他们这些官员一些东西,在这种状况下,宋朝的士大夫们很难不开始产生优越感,这是无法避免的,而这样的优越感在工人们面前就更加的强大了。
试问番邦国王见了自己都要率先行礼,你们这些工人难道要比人家国王还要来的高贵么?
在士大夫们的心里,显然答案是没有的,所以工人们的自救运动在他们看来自然是无比的大逆不道,跟这样的人若是还要谈判,那大宋朝的威严怎么体现,这样的人,就必须杀一儆百,给全天下看看,抵抗大宋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下场。
秉持着这样的理念,宋朝的军队以更快的速度开始向昆山府的周围集结,最终在昆山府总计汇集了四万名士兵,其中还有三千名重骑兵,是专门从湖北等地调往昆山的,为的就是一击将整个昆山反叛军给击溃,而在这样的重压面前,本就已经严重减员的工人们终于是再也支持不下去了,在战斗持续到第五天的时候,剩余的两万多人宣布投降,昆山府之战彻底结束,朝廷获得了全面的胜利。
只不过士大夫们面对胜利却根本开心不起来,此战前前后后,朝廷派出的军队多达四万三千人左右,经过长达一个半月的战斗,最终减员达到了一成左右,也就是一万多人,这样的损失真的让宋朝的士大夫们很看开心的起来。
此时的宋朝已然不是封建时代那个打完仗就什么都不管的王朝了,对于这些伤残人士,朝廷需要出一大笔钱去照顾他们未来的生活,而对于那些战斗牺牲的,则要投入更多的钱以保证他们的家人生活无虞,孩子能够上得起学,找到一个好工作,也正因为这种种的保障,宋朝的军队在冲锋时,无需向传统军队那样需要去顾及自己的家人,所有的这一切,在你参军入伍的那一刻,便由朝廷全部承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