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这场倒春寒还未退,挺冷的。”萧在御笑道,“你倒是也不惧气候,到处乱跑。”
慕风烟笑了笑,“我虽惧冷,但在我眼里,倒春寒也是春天啊,一年之计在于春。”
萧在御细想一下,方知自己此前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她坚毅、顽强、且自律,她活得比男子更加精彩。
也许她没有长安女子的雍容华贵,她也不是南城如菟丝子一般依附男人而生的小女人。
而她的强大又不是刻意的,他也曾见过金国的女将军金铃阿,金铃阿的强大,像是刻意在男人面前伪造出的一种高大的姿态。
而慕风烟,她有一种,天地为局的自信,却又难得的懂得谦卑。
萧在御勾唇一笑,或许,这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他不妨再继续奉陪一段时间。
清河桥下的老柳树抽出绿芽儿,岸边的麻花艽又开出一片鹅黄
清晨,慕白刚从西大街过来,就瞧见清河桥边停了一辆马车。
马车有些眼熟,走近了方想起这是谁的马车。
慕白一皱眉,果见那马车里相貌普通的男子伸手挑开了车帘,同他淡淡一笑,一揖道“慕公子,许久不见。”
慕白神色虽淡漠疏离,却是拱手一揖,未曾开口。
见慕白欲走,萧在御眯眼道“慕公子难道没有发现你的举止礼仪行云流水,是很多年沉淀下来的吗”
慕白一愣,皱眉望向他,清泠的声音道“你想说什么”
萧在御勾唇,平淡道“我想慕公子一定生于钟鸣鼎食之家。”
慕白不想再听他多言,缓缓转身。
“慕公子,我从凉州来,听闻凉州冯家幺子已故多年,那位冯兰公子可是慕公子义兄”
萧在御双目落于少年震颤的脊背上,唇角不自禁的勾起。
慕白转身,望向萧在御。
萧在御顿然觉得晨曦之中,这张绝美的脸苍白之中带着几分遗世独立。
慕白淡声道“你若是想刺激我,你的目的达到了,风烟近日都在马行,你从马行过来,意在见我;而你久候于此,原是想告诉我这句。萧在御,我与你相交甚少,但由此可见你心思深沉,并不适合做朋友。”
他淡淡的说完,淡淡的转身,柳絮飞扬于他的白衣与青丝上,鹅黄的麻花艽在他的衣摆上跳跃。
阿关明显感受到了他主子的薄怒,他已逐渐知晓他的主子越是笑得好看越是表示他很生气。
“主子”阿关试探的问了一句。
萧在御挥了挥手,道了句“回凉州。”
马车离去时,萧在御望着慕家酒楼的方向,投去幽冷一眼。
这些年慕家那头因得了慕风烟和褚尉的许多好处,于是不再限制慕白的自由,只是慕白仍旧三天两头的到慕家饭馆帮工。
慕老爹在安水建立的慕寨有了褚尉的照应也逐步扩大,慕家赚了钱也消停了不少。
只是慕白的婚书因慕家深知那是关系到他们慕家利益的东西,一直迟迟不肯交出来。
慕老爹不肯拿出来,慕风晴便花银子找人做了几份假的,一份给慕老娘放着,一份放在她自己身上。得不到好处时,慕风晴就将这假婚书拿出来威胁慕风烟。
萧在御告知慕白冯兰已故多年后,慕白想了许久,直接去找慕老爹说他要去一趟凉州。
慕老爹自然是同意了,只是慕老娘说了些话难为了他半天,但结果是好的。
时隔六年,慕白再度踏上了去凉州的路。
是张甚陪同他去的,因张甚说正好要去凉州一趟。于是慕风烟从马行回酒楼的时候,才得知慕白已同张甚去凉州了。
出于什么原因,王武和姚大娘他们不知,只知慕白很忧伤的样子。
“掌柜的,慕白不会有事吧。”王武担忧的问道,“不过慕白是同张大夫走的,应该不会”
慕风烟道“没事。我正好去凉州有要事,酒楼最近就麻烦你们了。”
慕风烟说着带着阿格离等人离开了。
慕风烟走后姚大娘问王武“掌柜的以前不是说她不会去凉州的吗”
王武茫然的摇头。
数日后的傍晚,慕白和张甚抵达凉州后,张甚说有要紧的事得先赶去一趟凉州府,叫慕白在林洛的酒楼里等他。
慕白未去找林洛,而是独自摸去了冯府别居。
时隔六年,他仍记得去冯府别居的路。
在别居大门前停下,他见木门虽陈旧却无尘土蛛丝痕迹,便料定别居里头还是有人在住的。
慕白敲了敲门,好半晌不见有人来应,他皱眉再敲了一下,停了会儿又继续敲。
若不是确定这里头是有人住的,他早就没耐心了。
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十来岁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待她看清慕白的脸,大吃一惊,红着脸问道“您是谁”
慕白见是个小丫头,皱着眉暖声问道“你主子呢”
小丫头见这人长得跟神仙似的,说话声音也好听,人都有些迷糊了,咬着指头道“我没主子”
慕白一皱眉道“那你去把这里管事的叫来。”
小丫头想了想道“哦,您等一下。”
小丫头快步跑了,许久之后小丫头又跑了回来,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着杏黄衣裙,梳着高髻的女子跟在她后头。
“我把檀姑姑给您叫来了,您要找谁问她吧”小丫头笑着道。
慕白望向来人,有些眼熟,想了想,道“是你”当初随刘昌去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