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三离冷淡一笑:“方才贫道只是随口一说,但见你这般反应,贫道敢确定这姑娘非你亲生女儿,你极力反对应当是想掩饰什么,或者你许了什么誓言,不敢破誓。”
慕老爹一副被人窥探了心思的狼狈模样,慕威都忍不住问道:“这个道士说的是真的吗?”
慕老爹只是黑红着脸不说话。
慕威却更加不理解了,他家当年穷成那样,为什么还要养一个不是亲生的女儿?如果是这道士说的那样,他爹当年许了什么誓言,这便可以解释了。
张甚听了个大概,思量了一番,方沉声道:“如果你怜及风烟做你女儿一场,这六七年来又让你慕家赚了不少银子,可否请你告知真相,让三离天师救她一命。”
慕老爹闻言再度望向床榻上的慕风烟,当年抱她回来的时候她还那么小。
小小的,一只手都能提起,转眼间这么大了。
他的确不曾关心过她,因为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那个在长安出生的女儿,一生下来就死了。
慕老娘当时难过的几近寻死,恰好那时他嫡母抱了一个女婴过来,让她带那女婴走,还让他发誓不要告诉别人慕风烟的身世。
对,他是生父是长安礼部尚书慕恭家的家姓家奴,他父亲叫慕巳,是慕恭父亲的随侍,他父亲年轻时有过两个女人,一个是慕家的丫鬟,是慕家赐的妻,是他的嫡母。
而他的母亲是个长安城外的低等妓子……生下他后,便将他交给了一个她的恩客,一个北方的商人,其实是个马贼。
马贼养大了他,他六岁时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他的生父也找到了他,要领他回去,可他去慕府呆了一个月,便选择同马贼走南闯北去了。
后来再去长安,他从嫡母手中抱走了慕风烟,嫡母给了他八十两银子的封口费,要他立誓再也别回长安了,更不能说出慕风烟的生事。
他从未向人提及过,他的身世,连他的岳父妻儿都不知道他其实是在长安长大的。
若是没有他的马贼养父的引荐他也不可能来到北方,不可能加入慕寨,不可能娶妻生子。
童年、养父、长安都是他最珍视的记忆。
遇到慕风烟这孩子是在长安,所以,他对她的映像其实并不算太坏。
慕老爹看到慕风烟枕边的一柄弯刀,心似乎是被戳了一下。
那还是她第一次求他要礼物,因为她为慕家赚到了银子。
于是他答应了她的这个要求,给她和慕白一人买了一把弯刀。
他还记得那时候,她笑得那样天真,说实话,她长得特别像一个人,就是六岁那年他在长安慕府里见到那个又糯又软的小包子。
嫡母告诉他,那是慕府的大小姐,生来的侯妃,枝头的凤凰。
他不是不喜欢慕风烟这个女儿,只是她的脸总会让他想起六岁那年的过往,让他明白嫡母的提醒与羞辱。
他是地上的泥,而有些人生来便是枝头的凤凰。
他见到慕风烟的第一眼,就觉得烟子像那个大小姐小的时候。
他不敢看慕风烟,所以带着一种自我厌弃,他不想疼爱这个女儿,却也遵守诺言养了她十四年。
“算了,我也不管什么誓言,什么天打雷劈,通通都是放屁,你们要知道,我都告诉你们吧,烟子不是我的孩子……”慕老爹惨白着脸,将所有事实和盘托出,包括慕府还有他的身世。
而且这段讲述之中,慕老爹一再强调当初他嫡母对他说慕风烟是雨水生的,因为抱走慕风烟那天正好是三月初四,是一个节气,他就错误的以为雨水是三月初四。
连慕威都用一种看陌生人极度不解的眼神望向慕老爹。
听完慕老爹的讲述后,众人缄默,举目望向三离道人。
三离好看的眼眸冷凝幽寒,不禁掐指一算,又再度望向慕风烟清婉的脸。
他的眼神逐渐的由幽寒转为惊惧、阴郁……
时间过去很久,众人都屏住呼吸。
姚大娘紧张的搓起手来。
许久之后,只见一口鲜血从那道人口中喷出,溅染了白袖。
萧在御和张甚阴沉的眼望向三离,连慕白也疑惑而迷茫。
三离幽冷的面回望众人,难道让他告诉他们,床榻上的人十三岁便死了?
呵呵,他自己都不信,何况他们?
可这姑娘若是生于长安雨水节气,当年若是没有被这个养父抱来北方,当是天命凤格,十四岁嫁与帝王家,母仪天下,但会死于二十三岁。
但她既然被养父抱到了北方离开长安,命数姓氏被改,就该死于十三岁,是早夭之命。
无论是十三还是二十三,怎么算,这姑娘都该是个死人了!
“你留下来,其余人都出去。”三离望着张甚道。
其实张甚也不解为何所有人中三离只选择他留下,但他来不及思索只得吩咐众人先离开。
张甚掩好门之后,方望向三离道:“为什么选我留下?”
三离道:“其一你是聪明人,其二方才你也听到了床榻上这位姑娘的养父所说,你自然已猜出她的身世绝对不会简单……”
张甚深皱眉:“还有可能是某个世家小姐……我都能嗅到其中阴谋的气息了……”他敢肯定,慕风烟只是某个阴谋的牺牲品。
三离冷漠的眼一闭,道:“这就对了,我选你,正是要告诉你,这个庄子,你们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