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纸片上是幅画,上半部分隐约是三原古城的简略地图,之所以说是画,是因为纸片的下半部分则画着四个圆圈。
其中,
第一个圆圈,圈着一支步枪和一名兵士,步枪的枪栓部位是空白的,步枪的旁边倒着一个呼呼大睡的兵士,一个红色箭头由圆圈指向了地图上曾协枪械弹药库的大致部位。
第二个圆圈,圈着一门大炮和和一名兵士,大炮很正常,大炮的旁边倒着一个呼呼大睡的兵士,一个红色箭头由圆圈指向了地图上曾协炮队驻地的大致部位。
第三个圆圈,圈着一架马克沁机枪和一名兵士,机枪很正常,机枪的旁边倒着一个呼呼大睡的兵士,一个红色箭头由圆圈指向了地图上曾协机枪队驻地的大致部位。
第四个圆圈,圈着一匹马和一名兵士,这次有所不同,兵士很正常,瞪着大眼站在那里,而倒地呼呼大睡的却是那匹马,一个红色箭头由圆圈指向了地图上曾协马队驻地的大致部位。
“到底会是谁?难道是我们的方略被泄露出去了?” 王太汝神色紧张地说。
“是呀!该不会是曾继贤他们设的陷阱吧?”董威嘎声说道。
“我看不会!”邓瑜肯定地说。“车夫说,他家就住在三原西城,我问他一些三原掌故和西城的街巷,都能对答如流。他还说有个本地亲戚在新兵队中服役,查过了,名字对得上号。看来,绝不会是外来的眼线,他讲话还是可信的。这车夫是个老把式,看人很有一套,他讲了,找上他家门来让他送货的是个后生,十四五岁上下,中等个头,帽子围巾裹得严实,看不清长相。说那后生听讲话不是本地人,口音像是宝鸡那边的,而且脚钱给的很足,讲话和气,很有礼数,一看就不是乡下庄户人,应该是知书达理的大户人家出来的。”
“嗯,如果是这个样子,倒跟曾继贤他们那帮土匪出身的兵痞不是一路的。” 王太汝点着头说。
“而且,如果消息走漏,山西街和姚家巷不会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反应。他们各处驻地也都没有兵卒异常调动的任何迹象,而且钟楼、城门、枪械库等处也没有加派任何岗哨。一切如常!我们安排的应该已经很周密,原因肯定不是出在这个上!”邓瑜冷静分析着。
张养诚一边听着邓瑜的分析,一边蹲下身去,伸手从麻袋里取出两个枪栓,拿在手中检视了一番,待邓宝珊说完后,缓缓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又停下脚步低头站了片刻,然后转过身来,面对众人果断说道:
“我同意宝珊的分析,应该不是件坏事。但也绝不能大意!时间紧迫,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还是按照方略,一到时间就准时发动。宝珊,你命令进攻军械库的那队弟兄,出发时把这些枪栓都带上,先妥善掩藏在那边附近,而且要留人看守。如果真象咱们判断的,是暗中有人助我等成事,到时候只要拿下了军械库,这些东西就自然可以用上。”
说话间,院外传来足踏积雪之声,十几位下层官佐鱼贯进入,走到张养诚等面前,脚跟合拢,立正敬礼。
“禀报管带:事已办妥,无一漏网。现已押回,特此复命。”下层官佐同声低吼报到。
院中的几位中层官佐闻言喜形于色,张养诚等四人相互对视,眼中都是欣慰之色。
“好!动静大不大?有无惊扰百姓、走漏风声?”张养诚问道。
“禀报管带放心,按照您的吩咐,一律就在雅间里趁其不备同时下手,制住之后,捆绑堵嘴,装进麻袋,从馆子后门悄悄装上驿车,神不知鬼不觉,直接运回来的。”
“好!甚好!弟兄们辛苦了!护卫队来人,去将人全部押入后院地窖,严加看守。”张养诚长舒一口气,接着高声下令。
“宝珊,人就都交给你处理吧?”张养诚又转过身来和邓瑜商量。
“是。待事情稍定,我会试着策反,也许会对后边的战事有些助益。”邓瑜点头接受安排。
张养诚健步走到庭前台阶上,面对院中官佐,大声下令:“传令,所有兵卒,马上按方略中安排的所属任务分队序列,立刻到校场整队集合待命。各排长以上官佐,十分钟后到此开会!”
“得令!”一众院中官佐齐声立正敬礼,然后鱼贯而出,各自去向下属传达命令。
………
1918年1月25日凌晨一时半前后,三原城内西南红房巷,染坊玲珑阁。
“晏平,我有个问题。”景平放下酒碗,探过头来,严肃地对着晏平问道。
“是枪械弹药库的事吧。”晏平眼珠一转,回问道。
“你真是我肚里的蛔虫!”景平眼神一愣,不仅指着晏平感慨着。
“呵呵,谬赞了。如果我事先不知底细的话,也会有此疑问的。”晏平洒脱地一抬手,笑着说。
“事情纯属幸运,是青萍,在她帮工的旗袍成衣铺,偶然间打探到的。是这样,在军中,管库是个肥缺,也是紧要之地,曾继贤当然要安排自家亲族,管库正是他如夫人的外甥。这个外甥媳妇跟如夫人关系非常亲密,两人经常一起逛街打牌。安排青萍到那家店铺帮工,就是因为那门面离协部的巷口距离最近。短短一月之间,如夫人和外甥媳妇就光顾了好几次,和青萍就彼此熟悉了。她们看到青萍的情况,在她面前也慢慢放下了戒心。有一次挑选试穿衣物的时候,二人闲聊,就无意中泄露出一条惊人的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