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对黄、陆二人交代完一应事宜后道:“传夹谷清来见朕。”
萧正阳、公冶世英一行六人以车代步,直奔京师。
一路上梁筠竹总是闷闷不乐、心不在焉,萧正阳知其所忧,不时出言宽慰。东方燕则截然不同,她性子跳脱,没心没肺,或同公冶世英嬉闹取乐,或拿慧痴出气解闷。
驾行一天半,一行人于日落时分来到一处叫作半边店的小地方,距京师约莫还有五六十里。
半边店,顾名思义一间房子半边是店,半边住人,一房两用,由此得名。正因为这种独有的特色,又毗邻京师,使得这么一个小地方每日车水马龙、熙来攘往,繁华堪比州县。光客栈就有三家,其名颇为有趣,分别叫作“半边”、“半壁”、“半间”。
一行人就近选择了半间客栈,此刻正是饭点,客栈内人声鼎沸,汇聚了各类形形色色的客人,好不热闹。一名店小二上前招呼道:“各位客官里面请!”一面当先引路,一面说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各位客官来得正是时候,正好还有一桌空位!”待一行人落座后,又恭敬问道:“不知各位客官要吃些什么?”
公冶世英道:“我等赶了一天的路,先来壶查解解渴、暖暖身,再上几样你们这儿的特色菜。”
“好勒!劳您各位稍候!”店小二甫一转身又回头,“各位客官可要住店?”
东方燕耷拉着脸怼道:“废话!天都黑了,不住店住哪?”
店小二熟练地哈腰赔笑道:“姑娘说的是、姑娘说的是!只是小店仅剩两间客房,这个时间点随时都有客人入住,再晚些怕是无房可住了,所以小人才有此一问!”
公冶世英道:“多谢小哥提醒,有劳小哥了。”说着,递上一锭足有五两的银锭。
店小二两眼放光,笑得愈发灿烂,点头哈腰也更带劲了。
“还有……”
“客官您请吩咐!”
“记得给咱们的马匹多添些好草料。”
“一定一定,就算客官您不吩咐,这活小人也会做好的!”
沐、萧二人一个经验老道,一个饱历险阻,警惕心远高于其他人,暗暗四下打量,不约而同地对邻近两桌食客多看了几眼。其中一桌坐着一男一女,年岁相仿,约莫三十六七岁。男的膀大腰圆,关节凸显,一看便知是位外家高手,且举止粗犷,胡子拉碴,卷发蓬乱,乍一看以为是头上顶了个鸟窝,威武中带着几分滑稽。女的更是体格雄壮,脸大如饼,大嘴厚唇,小眼塌鼻,双眉一高一低,厚唇咀嚼开合间,不时露出两颗相拱而出的大门牙,可偏偏举止又十分轻柔,与其身形极不相称,身旁搁着一支粗如碗口的熟铜棍。另一桌坐着大小二女,大的二十五六岁,身形匀称颀长,英姿飒爽,好似一位英气勃勃的女将军,腰间盘着一根软鞭;小的只有六七岁,气态萎靡,满面病容,依偎在女子怀里。
萧正阳低声问道:“炑姨,你可识得这些人?”沐炑点头道:“那一男一女是‘龙华三使’中的‘雷霆掌’骆汉永、‘女阎罗’徐丽燕;至于那人我不太确定,好像是‘昆仑七姝’中的‘飞将军’杭苇之。”
公冶世英听着二人谈话,目光落在杭苇之身上,所现气态像极了一个人,不由一阵恍惚。杭苇之有所感应,侧头望来,目光冷峻。公冶世英避之不及,自觉失态,微笑点头,以示歉意。杭苇之不作回应,收回目光,顾自安慰怀中的女娃。
这时,店小二战战兢兢地领着四名挎刀扛斧、凶神恶煞的壮汉来到杭苇之桌旁,带着商量的口吻道:“这位客官,今日小店客满,您看可否让这几位爷在您这儿拼个桌?为表歉意,您这顿饭钱小店只收一半!”四名壮汉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杭苇之眉头微蹙,又不愿让店小二难做,反正自己也吃得差不多了,干脆直接让座好了。正要起身,不想其中一名壮汉瓮声嚷道:“拼桌拼桌拼你爹个鸟桌!趁大爷我还没发火,识相的就自己滚!”另一名壮汉语带轻薄:“老四你也太粗鲁了,这娘们儿生得可是不赖,正好可为咱哥几个陪酒助兴!”一语点醒梦中人,细一看着实标致的紧,“哈哈哈哈,二哥说的是,那就不用滚了,留下来陪大爷们吃酒吧!你个小杂碎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好酒好菜端上来孝敬大爷们!”店小二唯唯诺诺,连连点头,逃也似的跑开了,这份落荒状,引得四名壮汉一阵志得意满的哄笑。
杭苇之不屑与这四人计较,抱着女娃起身欲走,却见一只粗糙大手向自己腰胁伸来,手肘顺势向外一顶,恰中手腕内关穴。壮汉吃痛缩手,暗暗吃惊,嘴上仍不忘逞威轻薄:“哟,还是匹烈马,本大爷就喜欢性子烈的!”说着,收起轻视,扑身而上。杭苇之后退两步,脚尖轻轻一勾,挑动条形长凳。壮汉顾上不顾下,双脚被绊,失重扑倒,又硬又重的身子生生将牢固的长凳砸得四分五裂。
另外三名壮汉见状,纷纷亮出兵刃,呼喝着欺身而上。
客栈里到处是人,空间逼仄,一旦动手,必伤无辜,就算没伤到人,砸坏了桌凳碗盆也是不好的。杭苇之心系他人,本不愿大打出手,奈何觉出左、右、后、上四方均有异状接近。迫于形势,手脚同出,掌拍桌角,撞击三名壮汉,脚挑碎凳,分击四方之敌。
木桌碎裂的轰然声和疼痛发出的惨叫声同时响起,满堂食客或仓皇外窜,或藏身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