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极乐殿,高俅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他知道此时的官家已经发了雷霆之怒,自己要是贸然开口的话,肯定会遭到申斥,在这种情况下这家伙选择了明哲保身。
李邦彦那粉白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这个家伙知道自己这一步棋走对了,不仅敲打了高俅,让梁师成灾官家心中也失了不少分。
太师蔡京七十多了,这个老家伙就像是寺院的泥胎一样岿然不动,好像这一切和他无关似的,只是他的目光并没有盯在老对手梁师成身上,而是盯在高俅身上,想知道这个胸无城府的家伙如何化解危局。
宋徽宗赵佶慢慢地抬起头,他环视了一下周围后目光直直地盯在高俅身上,语气沉重地说道:“柴进凭空消失,偌大的产业也没有了,是不是你贪墨了。”
“陛下,臣知罪。”高俅是最了解官家的,不管是否有罪,只要是官家发难,最好不要申辩,先认罪,再说缘由才是最好的选择。他看到宋徽宗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就小心翼翼地说道:“臣没有想到柴进和梁山贼寇真的有勾结,估计现在他已经上了梁山,至于那些金银珠宝应该也在梁山,臣愿意亲帅禁军去清剿。”
眼见官家没有说话的意思,李邦彦就扯着公鸭般的嗓子嘲讽道:“高太尉好手段,人没了推到梁山贼寇头上,钱没了也推过去。小小的梁山贼寇一群乌合之众,竟然需要出动禁军去剿匪,难得我们大宋军队变得如此不堪?”
“你什么意思,敢嘲讽我大宋朝的军队。”王黼抓住李邦彦的语病,就立刻反驳,他冷冷地说道:“军队是国之重器,是捍卫大宋朝的利器,怎么就变得不堪?”
倒不是王黼替高俅出头,而是梁师成和李邦彦是死对头,两人明争暗斗多年,身为干儿子的王黼怎么会不替干爹梁师成出头呢?
蔡京不紧不慢地说道:“官家的意思是如何把柴进抓回来,那钱追回来,你们这样争来争去有什么意思。”
“什么叫争来争去,大家是在群策群力,不知道老太师有何高见?”梁师成把战火烧到了蔡京身上,他和蔡攸交往密切,在死磕李邦彦的同时,动不动也会和蔡京斗上几句。
蔡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自己已经年过七旬,儿子蔡攸老是和自己对着干,如果在朝堂再不发声的话,就会逐渐被官家所遗忘,那样的话随时都会让自己致仕。刚才李邦彦,高俅,王黼斗嘴的时候,蔡京没有说话,这三个人的分量还轻点,现在梁师成调出来了,他怎么会不出头呢?
蔡京不紧不慢地说道:“一个小小的梁山哪里需要大动干戈,想征讨,随便派支厢军就可以。如果不想征讨,官家下旨,派个官员选址招安就可以了,一点都不麻烦。”
小小的梁山没有一个人会当回事,可是这里面牵涉到了柴进这个前朝皇家贵胄,牵涉到了丹书铁券,牵涉到了上千万贯的财富,就不能不让人放在心上了。
宋徽宗赵佶没有理会朝臣们的争吵,喜欢玩弄权术的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朝臣明争暗斗的气氛,这样既可以防止重臣结党,又可以体现出皇帝居中调停,乾坤独断的威严。
其实,倒不是宋徽宗特别喜欢在朝臣争斗中居中调停,来实现自己的乾坤独断。最关键的恶果还是宋太祖赵匡胤这个开国皇帝种下来的,陈桥兵变,赵匡胤黄袍加身夺去了后周的江山,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目睹五代十国藩镇割据,大将军乱政的恶果的赵匡胤害怕武人乱政,害怕再出现黄袍加身的情形,他就别出心裁地搞了一个士大夫与皇家共天下,一起打压武将。出发点是文臣士大夫和皇家一起骑在武将头上,谁也没有想到士大夫逐渐形成一个庞大的文官集团,动不动还出现士大夫欺负皇帝的场面,最典型就是宋仁宗时代。一代明主宋仁宗被文官集团欺负的都到了唾面自干的境界,这对于宋仁宗来说倒也没有什么。但是对于好大喜功,刚愎自用,自以为是的宋徽宗来说是绝对不行的,这也是他重用六贼的原因,在对朝中重臣争斗中推波助澜,最终实现自己的乾纲独断。
看到重臣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宋徽宗心中的怒火反而消了不少,他冷眼看着高球,在暗示这个家伙抓紧拿出个行之有效的方案,不管怎么说抓紧把丹书铁券拿回来,至于柴进的死活无关紧要,当然了柴进的家产最好还是拿回来。
在这个时候,高俅有点后悔听高廉的馊主意了,私下扣住丹书铁券一点卵用都没有,搞不好还引火上身。在看到官家盯着自己的时候,高俅就知道躲不过去了,于是就硬着头皮说道:“启禀陛下,虽然柴进私下勾结梁山匪徒,但毕竟不敢明目张胆的插旗造反,臣这就派人对柴进实行抄家,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东西找回来。”
“很好,就按高爱卿说的办!”宋徽宗赵佶还惦记着仙长林灵素讲课,懒得理会蔡京等人的争吵。
回到家里的高俅长处一口气,在宫里实在是太压抑了,满肚子都是火的他找不到地方发泄,可以说看谁都不顺眼,连看到宝贝儿子都有上去踹几脚的冲动。
也该蒋忠倒霉,在高太尉怒火中烧的时候,他前来拜访。蒋忠进入会客厅,看到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沉如水的高俅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今天可不是什么好日子,可尽管如此,已经来到这里了,又不能缩回去,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小人蒋忠拜见太尉。”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