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石县当地,马王两家是数一数二的大商贾,若论在长安城那边的人脉关系,王家不及马家,但若是要论财力,王家目前是要胜于马家的。
罗用现在最大的债主就是王家,撇去最初的那一场矛盾不提,这两年他们相处得还算不错。
当初西坡村修路的时候,王家也是认捐了挺长一段道路的,后来长安城那边出了那么一档子事,离石县当地商贾富户皆是力挺罗三郎,无论是在财力还是在舆论上都给与了罗用很大的支持。
虽然相对来说,罗用还是与马家人走得近些,但是这一次这个罐头买卖,考虑到马家人的市场主要是在长安城,南方那边还处于正在开发中的状态,于是罗用便先去找了王家人。
听闻马家人这一次打算开发南方的市场,也有想要与王家合作的意愿。
上回那马四郎与王家的王金怀等人一同南下收购杜种树的种子,结果被困山中,一行人在那一段时间相互扶持共度难关,谈人生谈理想,也曾说了许多肺腑之言,于是这一次回来以后,马王两家的关系也在飞快地升温中。
那一日罗用去王家的时候,那王家的当家人待客十分热情周到,但是在罐头生产这件事上,始终没有给个痛快话,因为这家伙并不相信真的有办法可以储存水果几个月不腐不坏。
几日后,那王金怀从南方回来,听闻他伯父说了这个事,当即就十分重视起来,因为当初那件事,他们王家与那罗三郎始终隔着一层,事事都落在马家后头,现如今那罗三郎难得自己找上门来,就算是笔亏本买卖,他们王家也没有往后退的道理。
再说了,那罗三郎果真会做亏本买卖?
王金怀扯了扯嘴角,五个罐头里面就得有他罗三郎的一罐呢,他都不怕,他们王家这边怕什么?
“难得遇到这样的机会,伯父因何要往外推,不过是个小小的罐头生意,即便是亏,咱们王家莫非还能亏不起?”王金怀对他这个伯父说道。
王金怀虽然只是现任当家的堂侄儿,也是他们这一辈中最得力的后生,按照家中其他几个叔伯的意思,隐隐也有培养他成为下一任当家的意思,但他这个堂伯父却还是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家主之位,这两年,王家内部的矛盾也是日益激烈。
在矛盾激化的同时,王家在江南那边的生意却又开展得十分不错,王金怀他们这一支也已经在江南那边开拓出了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也就是在离石老家这边,还处处都得听他这个堂伯父大当家的话行事。
“你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礼仪?在江南那边,当侄儿的便是这般与叔伯说话?”那王当家指责王金怀对自己不够敬重。
“倒是我一时心急,还望伯父莫要见怪。”王金怀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当即拱手赔罪道。
“既是一时心急,我又如何会怪你。”王当家摆摆手,说道:“我也并非就说不想做这个买卖,这不,罗三郎也留了几个罐子下来,让我们先验看一下这罐子是否果真那般灵验。”
王金怀听了他这一番话,心中不满更甚,经商一事最最讲究时机,莫不说还有一个马家在一旁虎视眈眈,单单就论这个水果罐头的买卖,一旦误了时节,今年还做的什么罐头,平白又要再等一年。
“伯父若觉此事不够稳妥,不若先让我来做做看,这两年我们收购绢布的几个江南小村,刚好便有水果。”王金怀强行压下心中不满,和颜悦色地对他大伯说道。
“唉,年轻人就是心急,竟是连这几日都等不得。”他大伯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罢,你要做便做吧,做好了对我们王家也是功劳一件。”
万一做得不好,那么到时候王金怀在家中的支持率自然就会有所下降。
王金怀出了厅堂,让仆从给他备马,上马的时候,他回头又看了一眼身后的王家大院,唇角泛起一丝嘲讽。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个堂伯父心里的那点盘算,盘算来盘算去,还不都是为了给他儿子争家财争地位。
他却不知,以王金怀父子几人这几年在江南地区的经营,就算是脱离了王家大院,他们在南方照样可以继续做自己的买卖。
现在已经不再是王金怀等人需要依附于王家大院,而是这个家族需要他们这些得力的后生们共同来支撑和发展。
可笑他那个堂伯父到现在还没能明白这个道理,满心满眼,就只看得到眼前这个王家大院。
王金怀打马来到西坡村,罗用接待了他,两人相谈甚欢,然后传说中的大反派与棺材板儿就决定要一起搞罐头生意了。
作为罗用在给他们提供杜仲胶的代价,王家人每做五罐水果罐头,就要往罗用这边送一罐。
但这只是第一年而已,等到第二年第三年,王家他们那边自己也会有杜仲胶出产,他们家庄园里现在可是也种了不少杜仲胶种子下去的。
再说都不用等到自家的杜种树苗长起来,他们说不定就已经找到其他杜仲胶货源了,皇帝就算再怎么控制,也总还是会有一些漏网之鱼的。
所以在之后的第二年和第三年,他们就会有另外一种方案,那就是罗用自己花钱从王怀金那里收购水果罐头,当然这个价钱肯定是低于市场价的。
双方签订了一份契约,王怀金每年要给罗用供应多少个罐头,每个罐头的分量,以及价格,都写得清清楚楚的。
这种合作方式与当初罗用从赵琛他们那里买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