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素梅规矩的行了一礼,向上首的帝王转述皇后的话:“皇后殿下在渐台置了家宴,不知陛下今日可是要去那里用午膳?”
萧青云听闻阿狸是在渐台布的宴,微微一笑,对素梅点点头:“嗯。你先过去告诉皇后,吾这就去。几位爱卿也与吾同去。”
素梅答了声诺,先出了殿。殿内的几人都露出轻松的神色。对于成王、定王来说,在宫里用午宴实在是稀疏平常,基本帝后用过膳的地方,他们二人泰半都去过。而丞相和太尉虽然不常陪帝后用家宴,但留宫用膳的机会同样不少。只有光禄大夫刘聪是第一次前去渐台,心中自是止不住的暗喜。
渐台立于沧池之中,台高逾十丈,为池中所挖土方堆筑而成,只能乘船而近。由渐台可以俯瞰整个沧池,风景极佳。但蓝荆安平日怕麻烦,并不常在渐台用膳,所以刘聪得了这样的好机会当然心欢。几个心腹大臣在萧青云的带领下,一齐起了身,往沧池的方向行去。
而此时正在渐台之上的蓝荆安已经转了话题,正在苦口婆心劝着身边之人:“你既行了冠礼,便要好好考虑终身大事。古语有云,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你若不先现齐家之景,又如何能说服旁人有治国之能?”
蓝荆安身边那人将目光落在远远的荷叶上,荷花已谢,但他依旧记得上次见到香荷绽放时的盛景。他转过身来,笑着开口:“好。这次我就听姐姐的。”
蓝荆安听他这般说,反倒露出狐疑的神色:“真的?你可别再诓我。我打算承天节那天先召几个女孩子去椒房殿,到时你不会再找借口溜了吧?”
年轻男子望着近前这个为他忧心的人,略带苍白的面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轻声道:“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姐姐看好的,必是好的。姐姐替我决定便可。”
蓝荆安恨不得拿手指去点他的头,她无奈的出声教训:“这是你自己的媳妇,你得自己挑才是。你不肯带人到我面前便罢了,我都按你的要求替你预选了几个,你可别得寸进尺。”
二人正说着话,蓝荆安用余光望见几艘小船正从岸边划来,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意:“君上他们来了。”
年轻男子同样注意到了沧池中正向渐台靠近的船只,不着痕迹的后退半步,将自己和眼前之人的距离拉的更大一些。然后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承天节那日我需几时入宫?”
蓝荆安转回思绪,顺口说:“巳正就行。那几个姑娘都会巳初左右过来。若是你一个都看不中,那么午宴上适龄的姑娘还有不少,不过到时可就不仅是你一人相看了。”
年轻男子又问:“那日您邀请了哪几家小姐?”
蓝荆安这下彻底惊奇了,难道走了一圈,他真的转性了?无论心里怎么想,她的话还是回的很快:“佳期和京墨就不提了。我还请了前将军的内侄女,骠骑将军的yòu_nǚ,光禄大夫的三女儿,以及幽州州牧的嫡长女。”
年轻男子答到:“好。我记下了。只不过,就怕到时有我看中的,人家却看不中我。”
蓝荆安摊摊手:“这个我可帮不了你了。男女之事,家世地位都是次要的,总要两情相悦才好。纵为皇后,我亦不能以权相倾。”说到这里,她又看了一下眼前之人,弯弯眉眼:“你才名出众,相貌又俊俏。只要你肯把哄我身边那几个的功夫拿出来,估计没有哪个小姑娘能抵得过你的甜言蜜语。”
年轻男子早已习惯了她的调侃,却还是略略低了头,在心中默默盘算起那几个名字。她对自己还真是上心,连幽州州牧那个未及笄的女儿都请来了,自己又如何能辜负她的一番心意?
眼见小船靠岸,蓝荆安带着渐台之人都往岸边迎了过去。两厢一见面,便是一片给帝后见礼之声。萧青云率先走到蓝荆安身边,摸摸她的手,有些责备的说:“渐台风大,思茱她们怎么也不知道给你多加件衣服?”
被点了名的思茱赶忙告罪。蓝荆安出声替她解释:“是我的不是,不怪思茱。我见暖阳正好,便不想穿的累赘。”
萧青云嗔怪的看她一眼,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给她穿,牵着她的手,才往渐台上走。身边的人都知道帝后恩爱,已是见怪不怪了,只默默的跟在二人身后同登高台。萧青云见置好的食案后,有一席特意加了两层狼皮垫子,这才满意起来,扶着蓝荆安率先坐了。
等众人坐定,他仔细打量起下首的年轻人,出声到:“郭爱卿看起来清减不少,这次辛苦你了。”
郭自清朗声应到:“微臣感念陛下挂怀。能走这一趟,是陛下大恩,微臣如何称得辛苦?”
萧青云但笑不语,只等下午再好好问问他此次南下的情景。蓝荆安轻轻凑在萧青云耳边耳语了几句,萧青云面上没什么变化,心里却燃起好大一把怒火。他笑语盈盈的对蓝荆安说:“今日吾带了众位爱卿前来,皇后的好饮食备的可还够吧?”
蓝荆安笑着让思茱等人上菜,接口道:“都是国之栋梁,就是饿着我,也不敢饿着列位臣工啊。”说着又抬眼望望坐下的几人,几个人也含笑着回她。
此时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渐台之上,轻纱慢摇,透着窗外的碧波万顷,让人心胸都开阔了。萧青云命人取了温酒来,和诸臣饮酒赏景,同时将上午所议之事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