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八百昼 “嘘!别叫, 别叫,大家都睡了。”
惧怕令顾津本能向后躲避,然后发现手脚是自由的,便冲着眼前的黑影乱抓一气。
“嘶!”那人手忙脚乱:“津津, 是我!”
听到这个称呼, 顾津倏忽一顿。
月光寡淡, 但足够看到彼此眼中闪烁的那点光亮,动作和说话声都停止,只有混乱的喘气声。
黑影终于松了一口气:“你可别叫了,我的小姑奶奶。”他抹把汗,悄声说:“我现在把手拿开, 别弄出大动静,那几个刚睡……”
“顾维?”她想确认。
顾维嗓子蓦地卡住。
他不太敢直视黑暗中那双眼,迟疑几秒,摸摸鼻子:“啊, 是我。”声音小下去。
“今晚,是你?”
顾维知道她是问打劫金店这件事, 躲开她的视线, 心虚地点点头, 意识到她可能看不见,又小声应了句。
顾津卸下力气, 控制着发抖的身体, 她知道顾维伤天害理的事做了不少, 却没想到有一天会牵扯到自己。用几秒钟的时间消化这件事, 顾津突然掀开棉被,双脚顺到地上摸索鞋子。
“你要干什么?”
“我回家。”
“等会儿,你听哥说。”他上前阻拦。
“滚开。”
顾津推撞他,直接跳到地上,跌跌撞撞往前奔。
“顾津!”他低呵,把人一把捞回来,不轻不重按坐回床上:“你能不能先听我说句话?”
顾津抬眸恨恨瞪着顾维,黑暗中都是她气愤的粗喘声。
顾维拎把椅子坐在她面前,默几秒:“哥带你离开这儿,行不行?”
“去哪儿?”
“出境。”
顾津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这次出去永远不再回来了,这儿没有亲人,我不可能把你自己留下。”
“所以就用这方法?”
“顺道……”他清清嗓,改口说:“我知道你脾气,好商好量你肯定不会搭理我……”
“我哪儿也不去。”顾津忽然高声。
“你听哥……”
“你不是我哥!咱俩早就没关系了!”顾津激动地跳起来,直直跪在床上:“看看这些年你做那些缺德事儿,哪里配当别人哥哥?我之前要你别违法乱纪踏踏实实找个工作的时候,你在干什么?现在跑来跟我谈亲情,是不是有点虚情假意为时太晚了?那些钱不是自己劳动得来,你花着还心安理得,不怕有一天遭报应么?”
她嘴皮儿溜得很,蹦豆子一样控诉,眼中通红,越来越晶亮。
“是是,哥对不起你。”顾维知道她委屈,一句也不辩驳,只说:“这是最后一次,今后我保证金盆洗手,我们一起离开好好过日子。”
顾津吸吸鼻:“你这话不是第一次说了。”
“这次真的。”
“我不信。”她去推他。
又闹起来,正争夺不下,毫无预兆间,房间骤亮。
顾津一个膝盖跪在床上,另一只脚踩着地面,眼睛一刺,下意识抬手遮挡住。
安静了几秒,“大半夜的,这是唱得哪一出?”声音低而懒散。
顾津微顿,拿开手,看见门口站个男人。
先入眼是一副精壮**的上身,接近麦色的皮肤隐隐泛着油亮色泽,脖颈和胸膛一片不正常红晕;下面套着牛仔裤,没有腰带,松垮垮卡在胯上,肚脐向下延伸那部分的毛发极为浓重,呼吸间,腹部肌肉带起强烈的力量感。
顾津目光避了避,又没忍住去看他的脸。
剑眉,高鼻梁,内双眼。
顾津后脑一炸,当即认出这眼睛。
那人手还停留在墙边的开关上,见她投来目光,视线也锁定她。
不知为何,她面对顾维那股盛气凌人的架势瞬间收敛起来,咬紧下唇,下意识逃开视线。
“不乖?”李道朝她略抬下巴,问的却是顾维。
顾维抹了把脸,刚才这通折腾出不少汗:“没事儿,说通就好了。”
“大卫鞭子在车上,用不用?”这话绝对不像开玩笑,他眉间藏着浅显的川字纹路,可能被打扰,表情很是不耐。
“甭添乱。”
李道:“你先出来。”
顾维看了看李道,对着她一时也没办法,于是闷头走到门口。
李道倚门边,开口对她说:“你哥惯着你不代表别人好脾气,皮子紧了吭一声,我帮你松松。”
顾津踩着地的脚不自觉缩了缩,瞄他一眼,李道眸色黑而凉淡,像潭水一样深不见底,盯着人看的时候,有种难以忽视的压迫感,很是强势。
她伶牙俐齿却一声都不敢吭,灰溜溜地低下头。
李道指着她:“睡觉。”
顾津一缩。
“给你三秒时间。”
她只觉鼻端酸涩难当,缩回腿,默默爬上床。
李道关灯,顾维贴着门缝低声低气:“津津,先睡一觉,有话咱们明早再说。”
他小心翼翼阖上门,落锁,暗暗叹口气,哪像平时那么嚣张。
“真有出息。”李道折身回房。
顾维脖子一梗,傲得不行:“你没妹,你不懂。”
李道没什么笑意地牵牵唇角,边走边拉裤链,进屋时,杜广美还是刚才的姿势,身上多了条被单,趴在床上,小口吸烟。
“那姑娘可真能闹腾。”她笑着说。
李道没吭声,把牛仔裤甩一边,手臂枕着后脑躺下,忽然失了兴致,竟闭上眼。
杜广美愣了愣。
她手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