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走?往前估计是不大可能了,箭都还在地上插着呢,这鬼地方的机关也太狠了,估计还是利用风和地上的积水为入侵者定位的,这方法简直机智到不行,澈毫不怀疑再往前走是否会被射成蚂蜂窝;走回头路也不成,不符合自己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风格。澈闭上眼,细细在脑海中思索着。想不起来呢,那就把身体还给潜意识吧!右手慢慢攀上身后的石墙,不出所料摸到一块略微松动的石头。与心中的不确定抗争了一会,澈一咬牙,猛地按了下去。
澈睁开眼睛,只见方才利箭钉着的地方消失了一块石板,露出黑漆漆的通道。下不下去呢?澈抬头望了望前方,水何澹澹,微风徐徐,还是这小道看起来安全些,拉着一脸茫然的黎就下了去。澈就纳闷了,怎么平时那个分分钟把自己逼回原型的狐狸变成了这么个呆子。
待两个女孩都下到地面以下,通道口就关上了。这回可没有通过瀑布折射下来的阳光,真真是伸手不见五指,澈虽自认夜视良好,可这半点光线皆无的可是难倒了她,心里一阵嘀咕黎怎么还不开灯。
“刷”的一下,刺眼的光芒让澈缓不过神来。
万家灯火阑珊!
黎那个小灯再亮又怎可能有这气派?
她们脚下,是白玉的阶梯,螺旋式慢慢伏在了铺满实木的地板上。这是一个大厅,很宽,但它的长度完全没有考虑到宽度,长的竟是硬生生把大厅变成了长廊,望不到尽头。两旁排着白色的石柱,每个石柱上都摆了个雕塑,倒是颇有些古罗马的韵味,只是在每个雕塑的背后都摆了个金属架子,像树苗一般撑了满树烛火,亮堂的颇具气势,可就是有点煞了那些“古罗马”的风景。每两根石柱之间都挂了一张厚厚的窗帘,不难看出那背后就是大大的落地窗,这么一扇一扇的开过去,采光一定很好。可是这是在山体里边啊!黎心想,这个窗户开了会有光吗?
自然是有的啊。澈凝望着这一盏接着一盏烛火,一直延续下去,好像没有尽头,就像那些记忆,没有答案。收回渐渐飘远的思绪,终于,目光停在了那一架木钢琴上,再也不愿挪开:“每天清晨,奶奶都会来到这,用琴声唤醒阳光。”那古朴的影子被烛光照的有些散了,澈的手缓缓搭上琴身,指尖轻轻摩挲着精致的花纹,又小心的避让开似乎有些脆弱的棱角,一路拂过,直到琴盖。她的手微微一顿,像是要下定什么重大的决心那样,然后,缓缓掀开了那尘封已久的回忆。记忆中的雪白琴键呵!澈把右手款款立在中央c键上,有些发颤地按下了一个白键,有力却又空灵的声音霎时传遍了大厅,带着些竹林间的微弱回响那般的声音,一轮一轮的,却抖得像拄着拐的古稀老人。
就是这个声音。我仿了多少架钢琴却再没听到过的声音啊!
澈坐了下来,双手放上琴键,悠扬的琴声流水一般安静的淌着,不再带着不确定,虚无的音符坚定的撞击着阻拦住它的一切,像是要挣开一切的束缚。
什么时候,是奶奶坐在这里,小小的她在空旷的大厅里迎着琴声起舞,几步芭蕾,几步华尔兹,有时还挥一挥绵长的水袖,与奶奶一起,看着厚重的窗帘一点一点被掀开,初生的阳光被层层反射来到这里,映着老妇人灰白的发丝和阳光一般的笑。
奶奶说,这首曲子写的是木星,是那颗在夜空中格外显眼的星星,听着,就像回到了家,回到了坐在山顶小木屋前空地上看星星的时光。
奶奶,你能听到我的琴声吗?我回家了啊。
泪水就这么滚了下来,没有声音,细细的一行,像沙漠中的泉水,冲开了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随后就断了,就像它从未来过。
曲子不长,悠长的低音夹杂着浓厚的气势,却又像那漂浮在茫茫宇宙中的行星,带着无尽的寂寞。
厚重的窗帘自动拉开了,一扇一扇,让许久不曾告慰此地的阳光亲吻不曾被时间染上灰尘的地面,澈的双眼虚无地望向远方,仿佛看见那个斑驳的身影煞费苦心地在山体里装了潜望镜。澈其实很想知道,奶奶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呢?可惜,她的记忆从不回答她的问题。
“可以跟我讲一讲你的故事吗?”黎耐心地等曲子收了尾,轻声开口问道。但她却收到了澈充满戒备的目光。好巧不巧的,那些被系统磨损的记忆登时恢复了,黎淡然的开口:“我知道你从小就是独自生活,从来不会去相信别人,唯一的亲人就是记忆中的奶奶,而你又觉得好像从未见过她。”
澈凝霜的眼神渐渐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秘密被人看穿的难以置信。
黎继续说道:“你不必防人防的那么艰辛的,你可以有自己的信任的人。”她伸出手,“我叫潼落,黎是我的化名。”
联邦之人,名字是最高机密。
天生的戒备让澈下意识就想要摇头,无意间瞥见潼落那和善的笑容,像奶奶的一样。
澈听见自己的内心传出一阵坚冰碎裂的声音。
我理智太久了,这一次,我想听信自己的直觉。
澈慢慢扬起嘴角,伸出手与潼落的紧紧握在了一起:“我叫白澈。”
“白?”
“是我的姓氏。”澈耐心的解释,“五百年前在‘诺亚方舟’上,人类为了表示天下一家,所有幸存者都废除了姓氏,只有两个家族仍偷偷把姓氏流传下去,为了告诫后代不可以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