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维翰道:“若依刘大将军,该当如何?”
刘知远道:“暂且按兵不动,以观张迈的行动!”
——————————————
灵州的消息太过震撼,契丹又是有意宣传,根本藏不住,秦西诸州军民听说无不震骇,一骑飞入秦州——那是薛复的使者,来向张迈询问接下来该如何做的指示!
但薛复的使者才到,却猛地发现大帐之中竟多了一位上将——竟然是本该在凤翔府镇守的郭威!
郭威脸上也有风尘之色,似乎也是刚刚抵达。
张迈见了薛复的使者,问道:“义州出什么事情了?”
薛复的使者忙道:“义州无事,是薛都督派卑职前来向元帅问策。”
张迈喝道:“既然无事,问什么策!退下!”
使者退下后,鲁嘉陵道:“薛都督派人前来,并无不妥。灵州失陷,此事来的太过突然!我们应该考虑西援了,不可等到契丹兵临凉州城下,那时候……那时候河西震荡,我军归路又被切断,停留在这秦西陌生之地,一被包围,可就危险了!”
“归路……归路……”张迈猛地问道:“什么归路!归向哪里?”
鲁嘉陵一楞,道:“当然是归向凉州啊,那里是我们的根本之地啊!”
张迈仰天一笑,道:“根本之地?鲁和尚,你是西凉人?”
鲁嘉陵又是一愕,更不明白了,但他出身疏勒,论出生地在安西,论更遥远的阻击也不是凉州,的确不能算是“西凉人”。但是,张迈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呢?
张迈看了他的反应,说道:“看来,你都快将自己当成西凉人了……连你都这样,军中其他诸将,只怕更是如此了,但是,我们是西凉人吗?”
“这……这……”
张迈问马小春道:“小春,你是哪里人?”
马小春道:“我……我不知道……算是藏碑谷人吧。”
张迈转问随军***魏仁浦:“道济,你是哪里人?”
魏仁浦道:“臣是卫州人氏。”
张迈又问郭威:“你呢?你是哪里人?”
郭威道:“臣是邢州人氏。”
张迈道:“那你们可知我是哪里人?”
魏仁浦道:“臣听张毅大人说,元帅乃是敦煌张芝公之后。”
张迈哈哈大笑:“胡说八道!我乃唐人!”
魏仁浦道:“唐人?唐州人氏?”
张迈道:“什么唐州!就是大唐!我乃大唐之人!也叫华人,也叫汉人!也叫中国人!”
帐中诸将闻言心中一振,张迈道:“什么回家!回哪里的家去!这秦州,是大唐的地方不?”
诸将应道:“是!”
张迈道:“既然是,那么,这里就是我的家!”
“但是……”鲁嘉陵道:“这里毕竟是……是新家!而凉州乃是老家!”
“什么新家老家!大唐铁蹄所踏之处,便都是不容他人染指的国土!”张迈道:“鲁和尚,你们现在的反应,比耶律德光的骑兵更加危险!因为你们心中都快将自己当成西凉人了!如果你们以此自限,那你们和中原的兄弟父老就会有隔,一旦有隔,还如何融为一体?如果我们本非一体,那么我们进军中原,不成了侵略了么?还是说,你们心中,都将这次东进当做侵略了?”
鲁嘉陵叫道:“这……这……可是现在凉州危险啊!”
“我知道凉州危险!”张迈低声道:“耶律德光的思路,倒是与我相似,他这次以正压境,以奇行兵,他的目的,就是要直捣我们的根本!”
鲁嘉陵道:“对,对!”
张迈道:“只可惜,他搞错了一点!”
“哪一点?”
张迈道:“我们的根本,不在凉州!”
鲁嘉陵等不解,道:“不在凉州?”
“不错!”张迈道:“不在凉州!”
“不在凉州,那么在哪里?”
张迈不答,却反问道:“这次杨泽中失守灵州,部分原因,就在于收留难民而其中有奸细。你们觉得,这事他作的对还是不对?”
诸将都道:“自然是错了!”
张迈道:“错?错在哪里?”
诸将道:“大战当前,他还讲什么仁义。”
张迈道:“杨泽中未能揪出藏在父老兄弟中的奸细不理,这是他的失误,但如果换了我在灵州,我也绝对不能眼看着异族在我面前屠杀百姓,不能坐视城外在胡人铁蹄之下的父老兄弟不理!所以,换了是我,只要有可能,我也要开城纳民!因为我不忍!”
鲁嘉陵为之默然,其实他自幼习佛,有时候想到如果换了自己是杨泽中,只怕也会不忍。
却见张迈顿了顿,又道:“胡人驱人入城,耗我之粮食,内藏奸细——这一招,已经用了不知几千年,可却总能奏效,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族总有这一点不忍,可是,这点不忍,真的是坏事吗?从一场战争看来,确实是坏事,但是你们想过没有?没有这一点不忍的胡人已经换了不知道几拨,而有这一个破绽的华夏却延绵了数千年!这又是为什么?”
张迈道:“一个国家,如果为了什么狗屁大局,而置人民生死于不顾,那么这个国家本身就是狗屁!再强的铁骑,再强的陌刀也守他不住!别忘了,我们建立这支军队,这个政权,不是为了这个政权这个军队本身,而是为了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