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以前见过走过的地方都历历在目,从山上下来,如雪才算彻底相信,他是真的“回来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怀里揣着高皇的玉牌和那枚罗盘,他还真的以为只是做了一场长长的大梦。
月高玄摇身一变成了岳高轩,更成了应重阳的嫡出子嗣,而自己这个身怀应重阳记忆的人反倒成了替身。在圣墟里虽然没有什么亲朋好友,可他是自由的,至少是安全的。而这里虽然有很多旧相识,相反倒变成了最不安全的所在。
他相信岐黄门的成因不会骗他,他的父母族人就在千目山那边,无论在或是不在,他都要去看个究竟。
可千目山有多高,他是见识过的,那是一座唯一不和六大灵脉相连的高山,就连六脉崩塌都没影响到它,其坚固程度可见一斑了。就凭自己现在这点本事,莫说翻过去,就是再上千目山,恐怕都难上加难。
脑子里想的事情多,脚下的步子却一点也没耽搁,不知不觉他已经到了山下的小镇上。
从漆黑一片的山里,到了现在点点灯光的街道,凉风吹来,他猛地打了个寒颤。潜意识里有一种感觉,体内的寒如冰不在了,自己的身体好象也差了很多。
“喂,什么人?”一队顶盔贯甲的巡逻士兵出现在他面前。他刚要说话,身后一只手伸了过来,把他拉到了身后。
“几位军爷,不好意思,他是小店的客人,刚刚出来找茅房,走错路了。”那人说完转过身来对着官啊,我都跟你说过了茅房在院里,你怎么跑出来了?现在是宵禁,你这可是要给我惹祸的!”
他边说边把如雪往院子里推,如雪只看清了他遮了一半的脸,便顺势进了一扇大门。只听外面的士兵喝斥道,“严老三,看好你家的客人,这几天风声紧,小心脖子上吃饭的家伙。”
“是是是!”严老三忙不迭地点头哈腰应和着,倒着身子把门关上了。
如雪正要询问,那人忽然把头上的遮盖掀开,露出一头如云青丝。如雪一见大喜,“大小姐……!”
陈思雨示意他噤声,拉着他一路小跑进了里面的客房。
前脚踏进房门,后面陈思雨就急急忙忙地把门关上了。如雪却站在门边一动不动。
屋子里有人!
烛光亮起,他看清了,坐在墙角一张旧桌后面的,是一个戴着宽大斗篷的中年男子,一双精光闪闪的虎眸正定定地注视着自己。
“王叔叔……他就是……如雪。”陈思雨小心翼翼地说道。
王叔叔?如雪心头一跳,再看那人虽然体形瘦削,可全身隐隐透着一股隐藏不住的威压之势,目光也如鹰隼般犀利,“这位……可是王大将军吗?”
“你见过我?”那人站起身来,“没错,我就是王庆怡。”
如雪的心没来由的又是一颤。要说以前,他是打心底里想见到这位应家军的核心首脑,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他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王庆怡摘下斗篷,露出近乎全白的头发,和他瘦削的脸颊上深深的皱纹相互映衬,让他整个人显得格外苍老,却也异常的坚毅果决。
他缓缓来到如雪身前,一双眸子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脸,仿佛要把他看穿。
“东西呢?”王庆怡伸出手来。
如雪一愣,眼前是一双长满了老茧的大手。
“什么……?”
“骨珠!”
如雪下意识地向怀里摸了摸,在他的记忆中,骨珠已经没了,可是他往怀中一探,竟然摸到了那串少了几颗的骨珠。
王庆怡接过骨珠,手腕微微颤动,眼中泛光,“少主,出来吧!”
帘帐一动,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从后面转了出来。
如雪神色一凛低下头去,不用猜他也知道出来的人是谁。
“将军……,我父亲的遗物怎么会在他身上?”岳高轩快步来到王庆怡身边,伸手就去抓他手中的骨珠。
王庆怡神色一凛,“跪下!”
岳高轩愣了一下,微一犹豫缓缓跪了下来,抬起一只手来。
“双手!”王庆怡眉头越皱越紧。
岳高轩把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
如雪向后退了一步,和陈思雨站在一处。他现在面对这位陈国大小姐,反倒轻松了。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应重阳的儿子,和她之间的那个婚约也就不复存在。
可他偷眼看向陈思雨,却发现陈思雨也在偷看他,神色复杂,似有无数疑问,他摇摇头笑了笑便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王庆怡把骨珠轻轻放到岳高轩手上,正色道,“少主,这是老主子留给你唯一的遗物,你要妥善保管,上山之后再与老主子合体。”
“是……我知道了!”岳高轩收起骨珠,任谁都看得出,他并不十分情愿。
王庆怡叹了口气说道,“少主,我知道你在民间受了不少苦,对你父亲可能知之不多。”
“我知道!”岳高轩傲然抬起头来,和王庆怡锐利的目光一触,却又马上低了下去,“……我知道,我父亲是被人冤枉的大英雄!”
王庆怡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淡淡地说道,“少主,你先回房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岳高轩没有作声,起身昂首推门而出,经过如雪身边时,还不忘给了他一个轻蔑的冷笑。
待他的脚步声消失了,陈思雨扑到王庆怡身边急道,“王叔叔,怎么会是他啊?”
王庆怡满是风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暖的笑意,“雨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