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这边李沐刚想制止一下柯公子当街行凶,却见另一个声音已经抢先喊了出来,只见又是一名士子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拱手施礼道:“这位公子,在下南直隶复社之会首卢象升,南直隶乡试第十一名,随复社众位同年游历至此。这位年兄所说确实属实,本月之初,宣大总督李大人已在山西全境颁下《民政条例》,按照新法,确无父债子偿的道理,冤有头债有主,您还是应该去找这位姑娘的父亲讨还债务,您是巡抚的家人,应该带头维护新法尊严才是。”
这位叫卢象升的士子正经是个举人了,自然地位不同凡响,卢象升此话一出,很多人老百姓风向渐转,举人老爷说的话,那肯定是有道理的啊,新法这么说,那就一定是这样的!
“你们南直隶的举子,凭什么来管我们山西的事儿!”柯公子见形势越来越差,不由得色厉内荏道:“欺负我们太原人都是泥巴捏的不成?”柯公子看来也不完全是个傻子,知道情势不好,知道玩起地域保护主义这一招,一时间还收获了不少拥趸。
正当柯公子又要占了上风之时,李沐却突然出声道:“复社有如此君子,实在国家之幸啊。”倒不是李沐一定要管这个闲事,只是听到“卢象升”这个名字,李沐实在是忍不住了,赶紧越众而出,看着现在刚刚二十五岁的卢象升,简直像是看到了宝藏的窃贼一般,双眼里满满的都闪着老子捡到宝了的光芒。
作为在东南上学的士子,李沐在东南任职经略的时候,也参加过不少复社的聚会,故而像卢象升这样的一省会首肯定是认识他的。卢象升认出李沐的身份,激动地抱拳施礼道:“介瞻见过社首!”
介瞻是卢象升的字,李沐看卢象升这副模样,这才想起来,现在是天启五年,卢象升的天雄军还没个影子,甚至连进士都还不是,李沐的身份比起他,简直是云泥之别,也无怪乎自己印象里的一代名将看到自己如此激动万分了。
“社首?呵。”柯公子自己不上进,也不知道文坛上的风雨,浑然不了解如今复社的势力,极为不屑道:“你们这个社,从东南跑来管山西的事儿,真以为自己是朝廷,是皇上吗?!”
此话一出,李沐双目如电的看向柯公子,盯着那纨绔子弟全身发凉,那无数战阵中历练出来的杀气,让柯公子这样养尊处优惯了的富家公子吓得连连后退。
“md,还敢瞪眼,给我打!”柯公子今天算是气到了极处,他老爹是山西巡抚,等于一省之长,这么长时间了,在整个山西,除了身在大同的代王朱传?(ji)以外,其他人都从来不放在眼里。
这边柯公子的家丁刚准备动手,李沐手下的卫士们就一阵噼里啪啦的痛揍,这些狗仗人势的地痞流氓,还真当不得总督府卫士们的一合之敌,往往一招就给撂倒了。
地上横七竖八躺的乱七八糟,李沐倒是气定神闲的对卢象升道:“你们是要来山西建分社吗?”
“是啊,顺天会首张溥张大人让我们来太原建立分社,说是。。。您在这里做总制,兴许可以照应一二。。。”卢象升支支吾吾的,看得李沐不由得哈哈大笑。
“你们来我这儿,当然要好好照应一下,既是复社中人,那就是一家人了,不必跟我客气。”李沐对卢象升那是一百个顺眼,自然无有不允。
“你们那个复社,好啊!简直就是造反,简直就是邪教,还有你这个。。。你这个社首,也逃不了干系,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是不知道我们的厉害!”柯公子气势不弱,看上去居然没有被吓倒,兀自还在那里不住的叫嚣着。
山西地处蒙古边境,一直以来靠和蒙古互市发财,也因此,晋商的财富积累过程在后世广为诟病,纷纷都说晋商是因为当卖国贼才赚的钱。不过实话实说,商人逐利无可厚非。贩卖普通粮食和生活用品与蒙古,其实事实上满足了蒙古人的需求,反而可以减少战争的发生。只不过有些无良商人贩卖生铁火器等国家重器出境,就实在不可原谅了。
晋商经过百年积累,早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嘉靖年间的三边总督王崇古,万历年间首辅大臣张四维都是晋党的代表人物,可谓朝中有人,手里有钱,轻易得罪不起。
“大人,这柯公子要是巡抚公子,会不会。。。”卢象升有些担忧道。
“不会,柯巡抚江西瑞昌人,和老西儿没什么关系。”李沐摆摆手道:“这小子的事儿我来料理了,你和这位年兄,带着这位姑娘先走吧。”
“那好,大人,介瞻再改日上门叨扰了。”卢象升点点头,知道李沐这个人说话绝不走岔,也就放心的施礼告辞了。
“不许走!喂!不许走!”柯公子虽然喊得厉害,但是手下战力全失,他一个光杆司令也只能干瞪眼,回头正准备找李沐理论的时候,却被一个铁塔一样的汉子整个儿的拎了起来,毫不客气的扔在了李沐的脚边。
“柯公子,你要是有时间回去,刚好我也想找令尊谈一谈,我李沐打了这么多年仗,遇见的高官子弟也不少了,像你这样能惹祸的,柯大人能安稳做到退休,还真是运气不错啊。”李沐冷冷的看着趴在地上哀嚎的柯公子,颇为讽刺的道。
“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是谁你还敢。。。李。。。李沐?”柯公子一下子像是被一双大手掐住了脖子一般,呜呜咽咽的讲不出话来,仿若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