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沈阳城(盛京是满人对沈阳的称呼)的鼓楼,眼前竟是豁然开朗起来,原本排列的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在李沐印象中贝勒们华丽的府邸,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巨大的超级工坊。
沿着几条大街过去,排列着一行行,一列列严整的高炉,炉子里的炭火燃烧着,带着那有些呛人的气味,直把整个地区都笼罩在一片昏暗的雾霾之下,隐隐约约的仿若散不去的晨雾一般。
据鳌拜所说,这里是建奴最大的兵器匠作之中心,仅铸炼精铁的炉子就有四百多座,精锐工匠四万多人,铸造厂的周围用坚实的城墙紧紧围住,另设有东南西北四处出入的大门,驻守沈阳城的几千汉军,一大半都在这座巨大的铸造厂附近警戒巡逻。
李沐带人杀死门口仅存的护卫,数百北云兵便呼啦啦的朝着铸造厂涌了进去,大批工匠惊恐的丢下手中的活计,拼命想从其他大门逃出去。
“自成,你去把这铸造厂的所有大门给我占住了,一个也不能给我放出去!”李沐果断的对李自成下令道。
“诺,大人!”李自成轰然应诺,随后便带着北云兵封锁了整座铸造厂。
李沐带着卫兵缓缓的踱步到铸造厂中央的广场上,广场四周的棚子里,堆着各种各样的铁器,大到武器铁门,小到锅碗瓢盆,几乎什么都有。
“这倒真是砸锅卖铁了。”熊成提着一柄精铁武缨长刀,跟在李沐的身后翻动着那堆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品道:“现在建奴的下辖的老百姓,怕是连切菜的家伙事儿都被没收来铸炮,再想切些材料,怕是只能用蛮力硬掰。”
“别说菜刀,连铁锅都没收来了。”吴三桂在一边笑道:“这回只能拿竹签子串着烤着吃罢。”
李沐并没有理会这两人的聒噪,而是细细的打量起放在场中央的一门大炮来,这门炮成色很新,显然铸造精良无比,黑洞洞的炮口在阳光下反射出摄人的光芒,特质的长管火炮显示它具有强大的火力和令人满意的射程。
“这是一门。。。什么炮”李沐沉吟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一个结果来,浴血疆场多年的李大公子,竟然认不出这是一门什么样的炮。
见李沐没有接话,熊成和吴三桂也围上来观察起了这门大炮,根据炮上的铭文,这门大炮于天启六年铸造,明显是大明所产,如果是建奴所造,自然会标上努尔哈赤老建奴的年号——天命。
可是若是大明军镇流失的重炮,却又没有标识配发的军镇,倒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如此精良强大的火炮均是国之重器,每一门的炮身都应该有编号和相应配发军镇的信息,而这门炮却几乎是个三无产品,除了生产日期以外其他一无所知。
李沐花了很久也没在大炮上寻找出什么端倪,只好转头下令道:“不要浪费时间统计了,命令诸军,直接杀人焚屋,这个铸造厂,应该是建奴在辽东的匠作中心,若此处被毁,我看皇太极那个老奴才,能不能变出大炮来!”
“别一口一个老奴才老奴才的。”熊成毫不客气的戳李督师的气球:“那可是你老泰山大人。”
“我发现你这人有的时候真是讨人厌。”李沐很是鄙视的看了一眼洋洋得意的熊总兵,冷冷的道:“去去去,去干活儿,这铸造厂匠人数万,若是都杀完,也是要废些时间的,别在这和我乱聒噪了。”
李沐只是挥手间,就决定了数万人的生死,语气平淡的像是聊天吃饭一般,让站在一边年纪尚轻,第一次和李沐一起上战场的吴三桂心下有些惊惧。
“李督师自天启元年至今,杀人盈野,手段残忍,在朝中非议极多,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孔胤植对吴三桂淡淡笑道:“督师常言,于建奴此等落后愚昧之种族,为防其坐大毁我民族气运,必须施以雷霆手段予以灭杀,哪怕。。。哪怕手段有些极端也在所不惜。”
如今在外人面前,孔胤植也会尊李沐一声督师,现在整个大明,也只有熊成一个人死活不愿意改这个口,也不知道这位太原总兵官心里在想些什么。
沈阳城的烈焰冲天而起,飞快的传到了尚在锦州的建奴主力大营。
沈阳城的状况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李沐此等洪水猛兽,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对待建奴朝野那都是能杀多少杀多少,就连纵横辽东四十年的老建奴努尔哈赤,都被李沐打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皇太极惊怒之下,急令二贝勒阿敏带三万骑兵飞速驰援沈阳,另外下令各地全力征召兵勇,沿浑河和太子河挖掘工事和防线,防止李沐渡河南归。
辽东的冬日渐渐临近,很多地方已是天寒地冻,此时征发民夫从事苦力,死亡率极高,等于竭泽而渔。皇太极身为优秀的战略家,不可能不知道蓄养民力的道理,但是为了堵住李沐南归的道路,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只要李沐能够被困死在沈阳以北,可以预见的是,大明应对建奴的信心将会遭到毁灭性打击,强大的九边诸镇新军也会彻底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中。。。
正当皇太极调兵遣将的围堵李沐时,李沐正在前往抚顺的路上,自从抵达辽东之后,曾经强大的建奴简直就像个毫无准备的小孩子,被李沐耍的团团转,而建奴越显羸弱,李沐心中反而更觉得不安。
李沐正思索着,亲兵队长李自成策马跟上李沐,有些嫌恶的看了后面一眼,小声对李沐道:“大人,咱何必带着这个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