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作恶多端之人被斩首,想必那一日金陵中前去观斩的百姓定然不会少了,届时只怕你还要多多防范才可,免得再生了意外。”
只要范智杰、柳三豹等人的人头一日不落地,叶婉茹便一日放不下心来。她始终记得恒毅和她说过的,他们被羁押期间霜痕便数次发生意外。
可见范智杰、柳三豹等人一日不死,不能安心的不只是他们,还有那些杂碎背后的十一爷。
“这些会交代下去让他们多注意的。”
段恒毅郑重地应了一声,旋即又似是带着自嘲和讥诮般轻笑了起来,“虽是过两日便要将范智杰等人斩首,但陛下并未有收回羽林卫的打算,而是依旧归我暂时借调。”
“毕竟就算斩首了范智杰等人,略卖人一案也并未结案,一日未结案,我身边便一日有危险……先将这些人斩首示众,不过是为了安抚民心罢了!”
“此法亦可以算得上是治标不治本,不过能让金陵中不那么人心惶惶,倒也无妨。”
如今对于轩帝重用“顾清临”的真正用意,叶婉茹已经从段恒毅的口中得知真相,对于轩帝的此举并不感到意外。
轩帝有了肃清朝堂之心,而“顾清临”出现的时机恰合时宜,便成了轩帝手中可磨炼的一柄利刃,只要轩帝的心愿一日未达成,那么轩帝便自会保恒毅一日安宁。
恒毅的受重用有利也有弊,他受重用便可着手肃清朝中的佞臣,但同时也是在为他自己树敌,且越在人前显露,他暴露的危险便也越大。
十一爷为何人尚且不明,且已经是一个劲敌。若是再多树敌,只怕他连一个安稳觉都睡不得……
这些思虑只在叶婉茹脑中转了转,她便在敛起思绪来。想得太多只会徒增烦恼,更有眼下局势已定,她也改变不了,毕竟这是查找真相的最有效办法。
只有接近权力、掌控权力,才能了解的更多,否则便始终只是个门外汉。
且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城南一案。
“范智杰和柳三豹他们作恶多端只斩首实在是太便宜了他们,毕竟这么多年毁在他们手中的姑娘已经数千人……”
叶婉茹顿了顿话语,对上段恒毅一双温和且坚毅的眼眸时,似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般,口中踌躇的话也顺当了许多。
“应该在斩首之前给他们戴上脚镣枷锁游街才是,也好让这些年丢了儿女的人家泄心头之恨才行。”
“更有范家兄弟是同母异父,但范智杰于范智双而言是亦兄亦父的存在,若是他活着,只怕也会到场,否则范智杰的尸首最后会落得个被野狗啃食的下场,范智双怕是不会让他的兄长遭野狗啃咬……”
这一番话说出口后,叶婉茹见段恒毅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不免心中有些忐忑起来,生怕他会以为自己是个内心残暴之人。
叶婉茹微微蹙眉心下也有些赧然,似是方才这些话从她口中说出实在有些惊人和血腥,毕竟虹玉和碧玺两个丫头正一脸惊恐地瞪着自己。
“恒毅……”叶婉茹有些低沉地唤了一声面前有些怔神的人。
然而这会儿的段恒毅心中所想却并非是叶婉茹以为的那般,至少段恒毅在听到她的这声低唤后,眼中的笑意越来越盛。
婉儿在他心头那便是千般好万般好的,比这更血腥残暴的事情他都见识过,且也亲自做过这样的事情,为何会发笑,那便是他发现婉儿所想与他不谋而合。
这件事情在心中他早有计较,一直没说出口就是害怕婉儿会觉得他太过残暴冷血,却想不到两人相处之间,婉儿却是比自己要坦诚许多。
段恒毅这一笑,让叶婉茹心中的忐忑也褪了下去,至少她没从恒毅的眼中看到惊疑的神色,这便足以让她安心。
而此时的虹玉和碧玺也同时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毕竟小姐这两日眼见着和“顾公子”亲近起来,她们俩生怕这样的小姐把“顾公子”给吓跑了。
若是“顾公子”再大嘴巴出去四处宣扬说叶家姑娘是个残暴的,日后小姐别说嫁人了,只怕姑娘们看见自家小姐都得绕道走。
看出叶婉茹眼中的纠结和忐忑,段恒毅朗声一笑,而后口中发出一声响亮的哨音,“婉儿与我心中所想不谋而合,先前未坦言,便是担心婉儿以为我太过残暴,怕婉儿会对我心生畏惧……”
段恒毅这话说得并不是假话,无论是从前随父驻守边关时,还是出征,抑或是眼下,他对婉儿甚少说这些事。
为的不过是不想婉儿对他生了畏惧之心,那些事情太过残忍血腥,且他身上手上不知道染了多少血沾了多少条命,戾气自然会有。
婉儿是他想要相携度过一生的娘子,他怕有一天会因为他身上的戾气太重,而让婉儿离他越来越远。
叶婉茹听到这话后先是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段恒毅一眼,旋即便有些怔神。
恒毅这样一说,她倒是想起了许多从前未曾留意或是放在心上的细节。
她记得从前恒毅在军营中回来后他们便会先通信两三日,而后才会间面,且见面时恒毅的身上总会留有熏香薰过衣物的味道,凛冽且甘澈,且隔日见到他时身上的香味便会换成另外一种。
那时的她只以为恒毅有了爱美之心,奈何久在军中只得那两身军服,回到了家里自是日日穿新衣,是以她甚少见到恒毅身穿铠甲之时。
想来也只有去岁城门送别时才唯见了那一次。
现在想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