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临步下马车后,并没有进入任何一家商铺,手拿折扇像一位游人一样沿着街道慢慢游走,这时有不少的姑娘都驻足停下看着这位玉树临风穿着一身与卓阳国服饰不同的锦袍男子。
其中有不少人发现他就是昨日那随着大王子殿下进城的公子,人群中出现一阵骚动,但却无人上前,有几位姑娘对上顾清临带笑的视线时,甚至有些羞赧的低下了头。
顾清临对被人围观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而双手抱拳,对着那些男男女女遥遥的施了一礼。
玉树临风的贵公子穿着一身玄青色暗纹锦袍,站在人群中温文尔雅的一礼,坦然的态度反倒让这些围观的热情百姓有些不好意思。
不少的汉子爽朗一笑右手抚胸还了一礼后便各自离去,热闹的街道上因为顾清临引起的骚动又恢复平静,这时一位不起眼的男人与他擦肩而过。
走过去后,他手心中并拢的扇子骨缝中夹着一张小小的纸条,他会心一笑,指尖夹起纸条塞进了袖口中,随后继续游走。
从他回京后,霜痕便联系起父亲的一些旧部,这些旧部大多都是因伤退役,已经不在编制内的人员。
事关重大,霜痕并没有向他们隐瞒他的身份,他甚至亲自面见过两位从前的将领,现在队长,不然死而复生听起来神乎其神,不以真身示人,谁又会相信呢?
他对这些父亲的旧部,内心之中是完全信任的,因为这些旧部都是父亲亲手建立的玄云铁骑中的精兵,是以他从不担心他们会将他的身份泄露出去。
走走停停,不时对着商铺匾额上的店名评头论足一番,他眼角瞥道跟随在后保护他的侍卫错神时,将藏在袖中的纸条展开。
指长的纸条贴附在他的手腕上,短短的两行字他不过扫了一眼便看完。
顾清临挑了挑眉头,勾起一边的唇角,面上似笑非笑,瑞王被禁足,这对他来说,可是一个大好时机。
旁观者清,瑞王因血瞳男婴一事被禁足在王府中,看上去是轩帝动怒安抚臣民之心的举动,实则也是对瑞王的一种保护。
百姓虽然畏惧权势,但更怕的却是那些超乎常理带点迷信之言的鬼神之说,异瞳之人在大耀国本就被视为一种不祥之人,是克父克母的天煞孤星转世。
如今这样一位天生血瞳的男婴降生,伴随而来的却可能是更大的灾难。
血色,本就是令人感到触目惊心的颜色,更有那嗜杀戮、唯有饮人血才能抚平其心中的戾气之言。
京城的百姓距离皇城最近,一直是安居乐业,皇子们的争权夺利,搅弄风云影响不到他们,但若是上天降下这种魔物,那就另当别论了。
瑞王府之中血瞳男婴降生,无异于在这种安逸的环境之中降下一道晴天霹雳。
大约人都是这样自私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若是瑞王府降下一名痴傻男婴,顶多会在京城百姓中成为一时的谈资。
而带着诅咒降生的男婴,却能让他们失去这片表面安逸内里风起云涌的家园,这如何不叫人心中惶恐不安?
只怕那时京兆尹府前的鸣冤鼓和言官府的大门会不断被敲响,而一向自诩‘爱民如子’的轩帝,无论是迫于官民之声还是为了安抚动荡的民心,都会严惩瑞王。
只怕那时瑞王登顶之望才会呈无力回天之势。
现在的瑞王怕是会沉浸在丧子、被轩帝冷落斥责和大臣们倒戈的疑难情绪当中,不见得能看清这道禁足口谕背后的意义。
不过以轩帝的疑心病,对待这种传言定是抱着一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更何况,轩帝追求长生之道,自是信了鬼神之说。
无论哪种原因,日后闵柏涵想再得到轩帝的重视怕是不太可能了,顶多做个闲散王爷也就罢了。
现如今远不到瑞王失势的时候,若是此时瑞王势微,那瑾王爷便会成为玥王爷的眼中钉、肉中刺,玥王一定会想方设法除掉玥王爷而后快。
他要做的就是赶在瑞王想通之前安抚好瑞王,并给闵柏涵想出一道可以重获帝心的计谋,这样瑞王将会更加的倚重于他。
因为唯有他能在这人人落井下石的时候挺身而出,在瑞王孤立无援的时候,他的此举无异于雪中送炭。
锦上添花天下有,雪中送炭世上无,这种铭记于心的温暖和坚定,瑞王必定对他全心信任,他再帮闵柏涵于倾墙之下的局里翻转回风光无限的瑞王爷,也更能显示他技高一筹的谋略。
届时,无论他是否查出李生桐贩卖私盐的证据,老狐狸顾言都会对他另眼相看,而他也必定会引起轩帝的重视。
瑞王府一事,于他而言,可谓是一举两三得。
想到此,他反而不急着查找李生桐的罪证了,若是此行查出李生桐的犯罪铁证,那么回京之后朝中必然掀起轩然大波,到那时得利的只会是老狐狸顾言。
但让他颇感意外的是达哥张信达,这个老狐狸素来与顾言交好,却想不到他转投到瑾王爷那里,人人都知他是瑞王府上的座上宾,而顾言虽然态度暧昧不明,但无疑也已经被归类到瑞王一派。
张信达此举怕也是试探之多,诚意并无。
身在皇宫之中的叶婉茹穿着一身大红的戎装,身披洁白的狐裘大氅,手中牵着一匹身形高大毛色乌黑锃亮的铁背烈马。
近一年之久只穿素色衣衫的叶婉茹乍一穿上这种艳色服饰,清冷的面容间无端的多了几分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