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一层淡淡的雾气渐渐笼罩弥漫在林间,林中一片寂静,就连偶尔啼叫几声的鸿雁和绿头鸭也安静下来。
顾清临始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叶婉茹,而叶婉茹就怀中抱着他的那把凌霄剑沉默的站在墓碑前,不发一语。
富贵已经去附近查看下的套子有一会儿了,而这个期间顾清临几次想要开口打破这股有些令人心疼的沉默,却没有找到合适的托词。
即使他学的再像顾清临,但有些早已经融入骨血里的习惯和性格却还是难以改变,大约这个时候,若是顾清临的话,一定不会像他这样欲言又止。
这是独属于他和婉儿的时刻,不容被外人打扰,而又不是他的时刻,他像一位旁观者,站在这里,看着婉儿和他的故事。
听着他和婉儿的点滴过往。
这个时候的婉儿在想些什么他大约能才出几分,应该就像此刻的他一样,回想过去,幻想未来,属于他们的未来。
但不同的是,在婉儿的心中,未来中已经找不到自己。
走路巫山这条路是为了躲避望朔城驻军将领的侧目,也是为了回来看一眼他曾经养过伤的里正一家,当时,若不是富贵外出打猎救了自己回到村子里,他怕是早就成了野兽的腹中餐。
而此一行的另一个目的则是为了拿回凌霄剑,养伤的那段时日他对任何人都充满了防备之心,联系霜痕也是在他伤好的七七八八之后才下的决定。
无论是父亲还是他,出事都太过蹊跷,让他不得不多了几重戒备之心。
正在他在思虑要以怎样的身份重新回京,站到众人面前时,霜痕偶然发现了他可以伪装的,而和段府又有些趄
当初伤刚好的七七八八,霜痕便偶然的发现了与段家向来水火不容的顾家二子顾清临。
顾清临不受顾言重视,且一向行为乖张,从不听管教,是京城之中有名的纨绔子弟。
选择假扮顾清临,并且以他的身份回京,也是为了保险起见,因为以顾清临的性格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太引人注意,且不会暴露的太快。
当时走得急是一个,另一个原因就是他在听闻父亲和三百骑兵尸首被劫之后才想造一座假坟。
假坟中确实有一具尸身,但却不过是一个死去的流浪汉,为了掩人耳目,更为了以防万一,他留下了自己的那柄剑。
现如今他决定取回这柄剑一是为了不荒废武功,二来则是这柄剑终有一日一定会取下幕后之人的项上首级,为父亲和那三百余位死于的冤魂报仇雪恨。
这柄剑是他年幼之时,父亲特请名师打造,待他十三岁时能拿动这柄剑时才赠与自己。
有这柄剑陪在他身边,他便会心中更加坚定,且勇往直前!
现在凌霄剑重见天日,虽然与他最初的打算有些背道而驰,不过关系不大,由婉儿拿着,才更能让人信服。
毕竟,据富贵所言,自他走后,村子里曾经前后来过两批面生之人,暗地里还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刚才他也留意到,富贵挖出凌霄剑时,那封土上的痕迹并不是当初他亲自埋土时候的样子。
想必婉儿面前的那座墓中,怕已经是空坟一座。
可是幕后之人已经将他们不知不觉的置于死地,要尸身又有何用处呢?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一块心病,想不通、看不透、更猜不出。
顾清临看了一眼弥散上来的浓重雾气,轻步靠近过去,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了叶婉茹身上,劝慰道:“婉儿,夜深露重,若是段小将军在此,也定然不舍你如此的不顾惜自己。”
叶婉茹幽幽的转回身,拍了拍怀中的凌霄剑。
“他在呢,就在这里,一直没有离开。”
顾清临听后眼睛四处乱瞟,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好像被叶婉茹的话吓到了一样。
“婉儿姑娘……”
“谢谢你顾公子,陪我站了这么久。”叶婉茹抿唇微微笑了一下,随后目光落在怀中的凌霄剑上,开口道:“顾公子莫怕,恒毅一直在婉儿心中,所以他不曾离开。”
“哈哈,是吗,我还以为你看见那个了吗,吓得我毛骨悚然!”顾清临干笑一声,搓了搓手臂,趁机又向叶婉茹靠近了一步。
“顾公子,止步吧!”叶婉茹双手提剑,目光攸冷,三尺多长的剑横档在二人之间。
带着剑鞘的剑尖直接戳在顾清临胸前,那束编织的同心结璎珞晃动了两下。
无端地,顾清临的心痛了一下。
这柄横档在二人之间的剑便是永远也无法逾越跨越的距离,只有一臂之遥,却又犹如天堑鸿沟般存在着。
只要这重身份、这张假面一日不揭开,他和婉儿便一日不能相认,他始终不能拥婉儿入怀,而婉儿亦不会投入他的怀抱去依靠他。
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顾清临抬起一只手臂骨节分明的大手抓握在剑鞘上,双眼微眯,稀薄的光线中,剑鞘上简单的云纹映入眼中,入手的冰冷是他再熟悉不过。
只要他用力一拉一拽,婉儿便会脚下不稳跌进他的怀中。
轻轻扭动了一下剑身。
叶婉茹手腕猛地一用力,剑身快速的翻转了一下,剑尖直接顶在顾清临胸口旋转了一圈。
同心结璎珞在空中画了一圈后轻轻晃动了两下。
“停停停,我后退,你收回,我们彼此各让一步。”顾清临口中怪叫一声,飞快的收回了手,脚也后退了一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