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不予对此理会的顾清临,当看到顾从云眼中压抑着的兴奋时,他突然对这个问题有了一丝兴趣。
“云从龙,风从虎”。这话出自《易经.乾卦》中,解说九五爻爻辞的at;里。
原句应该是,“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覩。”
难道不是从中择选出从云和从风二字,便再无其他可取吗?而顾从云又重提旧事,他到底意欲何为?
更何况他现在这幅得意洋洋的样子,仿佛是要揭穿什么惊天大阴谋一般。
顾清临嘴边挂着一抹冷笑,顾从云现在当真是要与自己要撕破脸皮了,不再假惺惺的以二弟称他,反而连名带姓,且口中带着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他倒是想看看,他顾从云会在一个名字上还能做出什么文章来。
“哦?难道不是因为从云从风之后可取的便只有圣人之名吗?圣人之名当今世上有谁敢取?大哥怕不是热糊涂了吧!”
顾清临故作不解,一脸的懵懂,眼中带着深深的疑惑。
“从云你的教养呢?难道圣贤书上就教你要直言兄弟名讳吗?我这个当爹的还站在这里,若是为父不在,你还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顾言黑着脸色,声沉如水,一脸的愠怒。
有些怔楞的顾从云,似是不明白为何每次都像着自己说话的父亲突然就变了。
他有些呐呐道:“父亲……”
横目怒目看了一眼顾从云,顾言出口打断了顾从云接下来的话。
“你已经不止一次提过清临的名字独特之处,且说来听听,正好也一解为父心头的疑惑。”
“爹……”顾从云眼中似是带着征求一般,看了一眼身旁的顾清临,同时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为难,似是有些难以启齿一般。
顾从云对顾言的称谓发生明显的变化,顾清临知道这是顾从云的故技重施,他向来只会去顾言那里寻求援助,借顾言之手来打压顾清临。
面上默然的顾清临对于顾从云的做法甚是感到无奈,早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人,行事作风竟还如此的稚嫩。
此时顾清临反而像是置身事外的闲人一样,端着双手站在那里看着顾言和顾从云父子二人唇枪舌剑。
顾言的话恰恰也是他的心头疑问,每一个大家族的族氏宗谱上是会标明每一辈子孙的辈号,但若是起了别的字也不是不可。
但缘何顾从云就是揪住不放呢?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闻不成?
有什么丑闻的事情可以基本排除,毕竟顾清临的样貌与顾夫人有五分相似,且眉眼间又颇为肖似老狐狸顾言。
若说顾清临不是顾氏子孙,是万万不可能的。
难道是过继来的?但又不太可能,顾言有嫡子,又何须过继旁支的男子到膝下呢。
顾清临故作苦恼的低叹一声,略带无助的看了一眼顾言,随后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来。
“是啊,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二弟知道长兄一直对我存有偏见,但人无完人,今日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两兄弟不若就当着父亲的面把话说开了,也防止日后再有什么心结留下。”
“你知道二弟没什么大的雄心报复,这等日后你接管了顾家家主之位时,只怕二弟还要仰仗兄长,二弟不希望咱们顾家传出兄弟不睦的传言,那样对父亲的威名有损。”
一直怒气冲冲的顾言听到顾清临的这些话,紧拧的眉头渐渐舒缓开来。
他微微阖了阖眼,长出一口堵在心口的郁结之气,清临的话不错,且以清临的聪明才干不至于沉默到今日方才大放异彩。
他从来都知道清临的心智远超常人,但慧极必伤,他不想夫人最宠爱的二子早殇,更不想自己付出太多心血和精力培养的二子误入歧途。
清临若是心思暗黑一点,便会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奸大恶之人。
他顾家自祖上至今虽不说都是为官清廉中正之人,但却也无大奸大恶之人,他不能让祖上蒙羞,更不会败坏顾家的门风。
是以,从他最初看透这一切后便已经下定决心,保清临一世富贵已经足矣。
只怕从前的清临就是不想盖过从云身为长兄的锋芒吧,才一直隐忍更是自毁名声,甘愿做一个浪名远扬的纨绔公子。
走到今日清临没有自甘堕落误入歧途,他这个当父亲的是应该感到庆幸的,庆幸清临的心志无比坚定。
顾清临悄悄瞥了一眼老狐狸顾言的神色,心中忍不住暗暗偷笑。
今日之事,只怕顾从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顾言现在对顾从云已经并不是全然的信任和宠信。
那么出什么样对自己不利的话,听到顾言的耳中可信度都会大大减少。
且顾从云在顾言的心中也会变成一个只会搬弄是非之人,这样目光短浅只会窝里横耍弄心机的人又如何扛起顾家这座大山?
不不不,也许单凭着这些还不足以摧毁顾言对他的信任,毕竟是当成未来继承人培养了多年的,这其中的信任和宠信又岂是这三言两语就能瓦解的?
他该在此时再下一剂猛药才行。
他必定要将顾从云打击到体无完肤,这样也省却这个跳梁小丑时不时跳出来扰人清净。
顾从云看了一眼长身玉立站在那里,一脸云淡风轻的顾清临,心中的猛烈斗争也渐渐开始平息。
此事他已经想了许久,也许现在就是一个抖落出来的好时机,且事已至此,他又要说些什么去圆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