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布袍的青年说完这番话后,那位站在那里的男子并未说话,但眼中神色已经不似先前那般的暗沉阴鸷。
“技高一筹?”
男子轻笑着反问一声,随后一道带着不屑的轻嗤从他口中溢出。
“倒是我小看了顾清临!”
“他的手段可比他老子要高明许多,还当真是养虎为患啊!”
“若是能料到会在顾清临身上吃一个哑巴亏,当日便该彻底的永绝后患!”
“还有那个叶婉茹,一次又一次的跑出来坏我的好事!还真是命硬,几次三番都没能要了她的贱命!”
男子说话的语气一句比一句狠戾阴沉,眼神也随着这一句句话语而更加阴鸷,脸上更是透出几分气急败坏来。
“主人莫恼,属下听闻昨夜顾家兄弟俩彻底闹翻了。并且,顾从云十分怀疑顾清临的出身,一口咬定顾清临不是顾言的种。”
灰色布袍青年说这话时,脸上带着几分猥琐,弯起的嘴角边带着些许讥诮的奸笑。
“属下认为这并不是空穴来风,若不然好端端的,顾从云怎么会怀疑起,同一屋檐下住了二十多年的兄弟呢?”
“顾言选择息事宁人,大约也是不想扯开这一层遮羞布,不然这一顶硕大的绿帽子扣在顾言的头上,他岂不是成了整个金陵的笑话?到那时,他又怎么能在朝堂立足?”
男子听到这些后嘴角上带着淡淡的嘲讽,但在听到顾清临的出身可能不正时,他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道异色,随后便消失不见。
“这不过是顾从云为了排挤打压顾清临所做出的下三滥手段罢了!就连他老子顾言都不信的事情,你身为我身边的谋臣,竟然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是不是顾言的种,只怕没有人比顾言更清楚了,若不是他的种,你以为他会白白养他这么多年吗?你的脑子呢?”
男子的语气甚为严肃,且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讽和讥诮,好像这件事情是一件极为可笑的事情一般。
但在他的眼底,却有几丝厌弃和恼恨之色翻涌着。
男子像是被这话带入了一些思绪当中,整个人站在那里,神色有些怔忡,就连那件泛着金色光芒的龙袍都不能再吸引他的目光。
灰色布袍的青年听完男子的话后,眼神中带着一丝诧异的目光看了一眼说话的男子,脸上的神色也有些疑惑升起。
似是没有料到男子的反应会这么的大,或者说是男子这样的反应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毕竟这件事情无论真与假,都可以作为对付顾言乃至顾清临的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还是从顾府之中所流出,更不会有人怀疑是他们在暗中动了手脚。
他们能做的,最多也就是煽风点风,毕竟在顾清临身上吃了一个哑巴亏,这笔账按照主人的性子,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而现在机会送到了面前,主人却这般疾言厉色的训斥他,让他不解的同时又有更多的疑惑升起。
而说话的男子仅仅只是怔忡了须臾,而后便似是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外泄,眼底那一点异色便飞快逝去。
“不要在这件事上白白浪费精力!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且这一笔帐早晚是要讨回来的。”
“相比于顾言,顾清临更加的难对付一些,但我看顾清临是一个厚颜无耻之人,单凭这一点,并不能奈何得了顾清临,只怕还会适得其反。”
“毕竟,现在顾清临是老东西身边的新晋宠臣,若是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便能将其击垮,那也太过天方夜谭了!”
“如若不然,像范智双那种出身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得到青睐呢?虽说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官职,但却是在朝堂上开了先河的!”
“看问题不要只看到表面,否则岂不是成了顾从云手中的一柄利刃?从来都是我利用别人,还没有人敢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
男子的语气缓和了不少,没有了刚才的疾言厉色,颇有些语重心长一般,但仍旧不难听出他语气中那种自信和讥诮。
灰色布袍的青年面色又瞬间的讪讪,随后便一敛眼中的神色,颇为郑重地颔首揖礼。
“是属下思虑不周,这才惹得主人多费心了,这等错误属下绝不再犯。”
男子眉眼间神色淡淡地扫了一眼布袍青年,便似有疲惫地挥了挥手。
“是,属下告退。”
灰色布袍青年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在他的脸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异色,随后敛下眼眸,便悄然退出这间暗室。
那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壁的巨幅山水地形图分开后又合二为一,外面的光亮也被掩映在外,只留下暗室中那把纯金打造的龙椅上的明月珠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站在龙椅正前方的男子面色阴沉,被这幽幽的光芒一照,现出几分狰狞之色来,再也不见方才那般的淡定从容。
暗室外面的整个金陵又一次被笼罩在滂沱大雨中,天空的电闪雷鸣不知何时已经悄悄隐匿起来,只有散发着淡淡飘渺烟雾的大雨哗哗下着,带着几分压抑和沉重。
没有了那一道道银色火蛇一般的闪电和滚滚的轰雷,并没有减缓这接连的暴雨带来的沉重和压抑,反而将这种沉闷的气氛压到了极致。
已近天明之时,天空依旧暗淡的似是夜幕之时,空中那一朵朵接连成片的墨染浓云绵延至天边远处,它们悄无声息的翻滚着,与哗哗成响的大雨形成强烈的反差。
这雨虽是倾洒在金陵这一片皇城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