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柏涵目光怔愣地看着闵柏衍拍在桌案上的手,眼中带着不敢置信,甚至是深深的怀疑,且在他脸上也闪过一丝带着窘迫的恼怒神色。
一个不被他放在眼里的毛头小子,如今竟然也敢跟他拍桌子叫板,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
闵柏涵心中讶异的同时却又有些恼怒升起,且今日这般心情大起大落都与他面前之人有着直截了当的关系。
甚至这一刻他有些看不懂,闵柏衍究竟是有心想要结盟,还是他的所言所行不过是借此来羞辱于他!
羞辱他因些许小事被父皇接连禁足在府三月之久;羞辱他身为皇长子大耀国的瑞王殿下、却只知贪享安逸两耳不闻窗外事;更是在羞辱他急功近利不顾生死,这才落得如今和闵柏衍一般如困兽的境地……
闵柏涵眼中的神色变得凌厉非常,带着一股狠戾凝视着闵柏衍按在桌上的那只手,然而他眼中的目光却始终不看向闵柏衍的脸,好像他有些害怕再一次从闵柏衍的脸上,看到似是轩帝一般充满威严的目光一样。
且这种畏惧更让闵柏涵恼火,和隐隐生出了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这种无地自容的感觉甚至远比那些畏惧来得更加莫名其妙。
闵柏涵深深地吸了口气,再一次压下了这股莫名其妙的无名怒火,转而细细地思量起方才闵柏衍的话来。
他被禁足在府期间虽然并未完全地闭塞耳目,可所能知道的消息却也是寥寥无几,甚至朝中发生的大事小情已经有隐隐避开他的势头。
这种情况的出现也许并不是父皇授意,然而无论是朝中的臣子,还是宫中的那些奴才们,都是惯会捧高踩低……
那时他已经有了式微之兆,虽然父皇暗中派人送了不少的礼物以示抚慰,然而那件事知道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可闵柏衍却不同,他一直行走在金陵之中,更甚至是在临行前夕,曾进宫面见过父皇,虽他父子二人说了什么外人并不得而知,可朝中的局势如何,老三却远比他要知道得多。
但即便如此,他也是不会相信户部当真穷到连区区十数万两的赈灾款项都分拨不了,这也只能说明他闵柏衍在父皇那里,已经是弃子一枚!
更甚至是连带着一城的百姓都因他瑾瑜殿下,而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瑜城所在之地近乎是整个大耀国内,最为富饶的一块土地,占据着天时地利与人和……现在人和不在,只怕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也是惘然。
只是苦了这一城上万的百姓啊!
思及此,闵柏涵心中有些幸灾乐祸的同时,不免又生出些许兔死狐悲的感伤来,但这些话却又不能言明,只得在心中感叹了一声。
“老三呐!不是为兄危言耸听,倘若我大耀国泱泱大国却国库空虚,这样的妄语说出去又会有几人相信?且又会造成何种的恐慌和带来哪些不可预料的灾难,你有想过吗?”
“作为长兄,为兄劝诫你一句,这样危言耸听的话,日后莫要在人前提及。”
“否则,倘若当真出了什么意外,这个责任你担当得起吗?”
义正言辞的话从口中说出后,闵柏涵脸上那些不怎么明显的畏惧早已经消退下去,且变得有些刚正不阿起来。
闵柏涵眼中的神色微变,脸上带了几分凝重,“老三,你有如此疑虑,可是在质疑父皇治国无方?”
这一句足以致闵柏衍于万劫不复之地的话说完后,闵柏涵却并不罢休,反而微微向前倾了倾身,摆出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模样。
“柏衍,大哥劝你一句,这种念头莫要再生,否则若是被外人知晓状告到父皇那里,大哥怕是也救不了你的。你也知道……”
“大哥,你如此诋毁柏衍,怕是有些自说自话了吧?”
闵柏衍眼中寒光微现,强势地打断了口中滔滔不绝摆出一副说教模样的闵柏涵,淡淡的语气似是询问一般,然而此时他身上的气息之强确让闵柏涵心中一震。
闵柏衍的姿态闲散舒适,虽然心中有所恼怒闵柏涵口中的话语,然而他外在所表现出来的并没有过多的怒意。
撑在桌案上骨节分明的打手微微张开后又缓缓收拢,旋即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在桌案上,口中却是不再说话,只淡淡地看着闵柏涵。
不知为何,听着这一声声并不算沉重的敲击声,闵柏涵却有些心中发慌,且他更是感觉到帐内有阵阵的冷风刮起。
可即使心中再抱怨再不满,闵柏涵此时却有些不敢发作闵柏衍,只把这股恼火发泄到那在他看来有些碍眼的帐帘上。
他想,若是这帐帘掀开,帐外夹杂着青草芬芳的夜风就会阵阵吹送,那散着冰冷气息的冰缸便也无甚大用处……
“大哥还有什么要说的?”
面对闵柏涵的再一次沉默以对,闵柏衍有些失去了耐心,手指上敲击的频率也越发地快了起来,像是在发泄他心中的焦躁一般。
闵柏衍双目微微眯起,看向对面闵柏涵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些许的怜悯,甚至是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轻蔑来。
就是这样一个狂妄自大、自视甚高的长兄,如今他迫不得已下却要与之联手,他不知道这样的抉择是否正确,更不知道他的好兄长,会不会先给他来一出“后院起火”。
然而更让他心中大为失望的是,如今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好兄长却仍旧不忘踩他一脚、给他先泼一盆脏水!
置喙父皇治国无方才导致了国库空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