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这猴也来点。”
这回轮到老白傻了,猴也能喝酒?还是高度的白酒?
梁光荣一乐,“这老猴和我也是缘分,两年前吧,到我院子里偷我晒的萝卜干吃,我赶跑它还回来,后来我在萝卜干上抹了芥末,这畜生把我玻璃给砸了。”
老白听着有趣,看这意思,这老猴和家里那只二哈来历差不多。
“一来二去的,咱俩也熟了,烤好的地瓜,有时候我就扔给它一个,它一接,烫得呲牙咧嘴,可是也知道是好东西,跟人一样,还知道剥皮吹着吃。它也算有良心,有时候还能摘个梨给我,估计是林子里的猴,林子没了没地方待,正好跑到我这,和我相依为命。”
“我平时就爱喝两口,后来就发现猴没事就偷我酒喝,最可气的是,这猴子偷完还给我兑水!现在我有时候弄俩酒菜,桌上都是俩酒盅,它一个我一个,可有意思了!”
老白听着也觉得可乐,酒瓶伸过去,猴子双手捧着自己的杯子迎了上来。酒缓缓给倒上,大概一杯的四分之一,老白用兽语术道:“够吗?”
一句兽语,吓得猴一哆嗦,“你会说话?”
“你都会喝酒,不许我会说你们猴子的话啊?”
猴子一喜,对白长生道:“你还挺聪明的!”
“……”
“行了行了,给它太多了!”梁光荣抢过猴子的酒杯,往自己的杯中匀了点,解释道:“这猴子酒品不好,喝多了耍酒疯!”
说话间菜也一样样端了上来,小饭店菜的味道一般,不过倒是实惠,一老一小,小酒抿着,小嗑唠着,不多时气氛就到位了,想当年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做人啊,得知足!我也没什么不平衡的,说我一条腿跛脚,那你看我那战友马明存,大腿都炸没了!血止不住,直接火药倒在上面,用火生生把肉烤糊了才止住!我按着他,祖宗奶奶地骂我,这顿骂倒是没白挨,这小子到底抢救过来了。”
说马明存这段,那猴子一动不动。
“说我穷困潦倒,其实一个人也自在,比起埋在南边的那些战友,我还多活了这么些年呢!这就叫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来,喝着!”
老爷子兴致来了,滔滔不绝,当年战场上的趣事,一件接着一件。
“打仗啊,一点不好玩!你看看现在那破电视剧拍的,把战争当成儿戏一样!纯是胡扯!你见过肠子肚子炸得漫天都是吗?前面有战友踩了地雷,胳膊就直接飞到你的肩膀上!睡觉都得睁一只眼睛,那日子哪是人过的?”
白长生身边,鬼魂形态的杜乾坤也在认真的听着,又一杯酒下肚,接着老白给斟酒的功夫,杜乾坤道:“长生啊,你帮我问问他,当年……他有没有怪我?”
白长生朝身边的空座看了一眼,然后问梁光荣道:“老爷子,杜乾坤托我问你,你还怪他吗?”
老梁注意到白长生的眼神,又看了看那空座,苦涩一笑,道:“怪他干什么?那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白长生并不知道是什么事,眼睛看着杜乾坤,面露询问之色。
“唉!”杜乾坤叹了口气,道:“从安南往回撤的时候,是我派老梁的二连去阻击敌人,结果,就是那场战斗,才导致他被敌军围困,力竭被俘的,说起来,等于是我把他送进了虎口,是我断送了他的大好前程啊!”
白长生咬了咬嘴唇,还是把杜乾坤的意思传达了过去,“梁老,阻击命令不是他下的吗?就是因为这个命令,才让你当了俘虏,他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说到俘虏两个字,老人眼圈有点红。
“唉……不怪他,他交给我的阻击任务,我完成了,可是我们连陷在里面,撤不出来,在山里面转了三天,地形没人家熟,让人包了饺子。战士们三天水米没打牙,都已经支持不住了,我们手里是有枪,还有弹药,可是想要冲出去,一点希望也没有,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啊!”
梁光荣咬着牙,杯中酒一仰脖下了肚,之后长出一口气。
“投降的命令是我下的,是我给国家丢的人,怪不得旁人!”老梁红着眼道。
当过俘虏的老梁,此刻瞪眼咬牙,一副不屈的表情,而作为战斗英雄的杜乾坤,这时候哭得泣不成声。
军人,应该不怕牺牲,可是……军人,不该白白牺牲!
“老爷子……”白长生又把老人的酒满上,正色道:“杜乾坤下的阻击命令,是为了救一个团,你梁光荣下的投降命令,是为了救一个连!”
白长生这句话过后,老爷子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和眼泪一起留下来的,是四十多年的委屈!
那个时代,对这样的事情是缺乏宽容的。
说起来让人生气,那些人只知道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指责,叫嚣着宁死也不能当俘虏——说的很轻松,是因为死的不是他们!说这种话的时候,他们从没想过,家里的老母亲还等着儿子回来,新婚的妻子还思念着丈夫,刚刚两三岁的孩子会用他们奶声奶气的声音问母亲:“爸爸呢?”
他们已经完成了任务,他们已经尽力了!
为国家已经拼到了那种程度,难道就不允许他们为了自己的老母、妻子、孩子,留下一点希望吗?
灵魂状态下,杜乾坤也是哭得泣不成声,“都是抛头颅洒热血,他们都是响当当的汉子啊!因为是老梁下的命令,回来之后又是审查又是检讨——一身的军功都没了,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