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普通通的小村庄,普普通通的一户人家。老太太在厨房里忙活着早上吃的,儿媳妇跟前帮忙,里屋的老边头鼾声如雷。
“你们两口子回屋再眯一会儿吧!大半夜让这老东西给折腾起来,都累了,这点活我一个人就行。”
“妈,没事,我不困!”儿媳妇显得精神头不太足,不过断然没有让婆婆一个人忙活的道理。
农家饭很简单,六个大个的枣馒头,中间用刀切开摆在盘子里,仿佛花瓣一样,头天晚上的剩饭,又添了些米,熬成粥,三两块腐乳,再切一碟子咸菜丝,这就算得了。
“妈,喊爸起来不?”儿媳妇问道。
“甭管他,他晚上吃了夜宵了,让他睡吧!”
一家三口,把折叠饭桌支在厨房的过堂处,怕吵醒老头,三个人光吃东西,谁都没说话。小山每天干的都是力气活,饭量大,半个馒头,三五口就没了。香萍吃的就要慢了许多,枣馒头拿了个最小的,抓在手里半天没往嘴里放。
“吃啊?想什么呢?”婆婆问道。
“哎。”香萍没咬馒头,而是端起碗来,喝了一小口稀饭,筷子在腐乳上点了一下,蘸了点汤抹在嘴里,眉头就皱了起来。
“咋了?”小山看媳妇儿这模样也奇怪,问道。
“没事。”香萍见丈夫和婆婆都疑惑的看着自己,于是赶紧大口的吃了起来。可是一口馒头刚咽下去,胃里就是一阵排山倒海的翻腾,香萍实在忍不住了,一捂嘴,跑到水池子前干呕了起来。
“馒头馊了?”小山大大咧咧的问道,还拿过媳妇剩的那半块咬了一口,“没有啊?”
倒是当婆婆的没有太在意,反而露出了一丝喜色,眼睛直往儿媳妇的肚子上瞄。
儿媳妇香萍老半天才缓过劲来,再坐到桌前,看着眼前的饭食,却说什么也吃不下了,甚至看着就有点恶心。
“妈,我有点犯恶心,吃不下,你们吃吧,我回屋躺会儿。”
儿媳妇刚要走,却被婆婆给叫住了,“香萍啊,你先等会儿,我问你,上次来月事是什么时候?”
一句话把儿媳妇问了个大红脸,香萍瞅了瞅自己丈夫,又看了看婆婆,低声道:“好像是上个月六号。”
老太太脸上的喜色更浓了几分,试探道:“莫不是有了?”
说到这,小山也懂了,满怀期待的看着媳妇,等待一个惊喜。
香萍被看得直不好意思,扭捏道:“能吗?”
“我看像!”婆婆笑道。
小山嘴一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步到媳妇跟前,上下打量,仿佛能透过身体和厚厚的衣服,能看到腹中的生命一样。
“还说不准呢!”香萍红着脸道。
小山想了想,二话不说就往外跑,身后媳妇喊也不回头。也就不到五分钟,山子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样东西,气还没喘匀就塞到了媳妇手里。
“啥啊?”
“那个……早孕试纸!走,咱试试去!”
小山拉着媳妇就往院子里的土茅厕里去,而老太太则稳稳当当的坐在自己的位置,抿嘴偷笑。
“这……这个咋用啊?”香萍红着脸问。
“我也不知道,里面有说明!”
把媳妇推到厕所里,小山就在外面等着,才七八秒钟的功夫,就扯着脖子问里面:“怎么样?完事了没?”
“我尿不出来!”
“你使劲儿!”
小山在外面恨不得给媳妇喊加油,好不容易,里面传出来香萍的声音:“两道杠!”
“啥意思?”小山懵懂的问道。
“啥意思,我有了!”
“哈哈!”边小山放肆地大笑,“我也要当爹了!哈哈!”
农村人对待添人进口的渴望,远比城市人要强烈的多,小山手舞足蹈不说,老太太也美得合不拢嘴,因为家里老爷子得病,全家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笑容了。
“妈,要不要告诉我爹,让他也高兴高兴?”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里屋门推开一条缝,见老头睡得正香,摇头道:“不着急,等老东西醒了再和他说吧!”
…………
活着需要理由吗?应该不需要吧。
很悲哀的是,老边找到了n多条去死的理由,而老白却想不出一个理由来劝他活下去,或许,没钱,就该死吧。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这样——没钱就该死的话,那老边不是自杀,他是被这个世道谋杀的。
即便没找到任何理由,可白长生仍旧把老头骗下了山,骗回了家。天亮了,老边头躺在门板上,满怀期待的等待着自己的死亡,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睡梦中,夜里的那个白衣人走进了院子,抱柴火的小山像是没看见一样从他身边穿了过去,只有老牛和黄狗有一些反应。
外边厨房,儿媳妇正在把切开的馒头往大蒸锅里摆,老婆子用马勺在锅里搅和,都对白衣人视而不见,老边明白了,这是无常爷来接自己了,灵魂状态,常人是看不见的。
“白七爷,您可算来了!咱走吧,我躺得尴尬癌都犯了!”
没想到白爷嘿嘿一笑,道:“我说送你个善终,是逗你玩,你信吗?”
“啊?”
“死得再舒服,也没有活着好啊!”
老边被骗了,气得胡子都撅了起来,“尊使,话我都跟你说了,不是我不想活,我活不起了!您……唉,您救得了我一时,救不了我一世啊!今天死不了,我明天还得去那上吊去!到头还让儿子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