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二月下旬。w
那边,白娣点点头,“好,那弟弟你呢?”
这边,沉默了片刻,压低了声音,“我要留下来…..”
“不行——”
陡然间,温婉的女子一个激灵的喊了出来,她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站到白宁面前,盯着对方,“这是打仗啊…..弟弟,这是打战,你和东厂都不是打仗的,干嘛那么拼命。”
“有些事,是我要做的。”白宁将她推开一点,转身朝后宅过去。
白娣冲过去将他袍子一角拉住,“我不许你留下,别人家死不死姐姐不管,死完了我也不管,你是我弟弟啊,你要是有什么危险,怎么办?惜福怎么办?一家人就该一起走,完完整整的才是一个家啊。大哥已经不在了,你知不知道我在爹娘的坟前,把爹骂了多久,这个家亏欠你的…..这个朝廷也亏欠你的….不要再把命搭上!!”
“姐姐求求你….”白娣吸了吸鼻子,眼泪流淌,哭泣着,手里的拽住的袍角还是挣脱了束缚,离开了。
白娣嚎哭起来,蹲在了地上。
孙不再撇撇嘴,拍拍胸膛对哭泣的女子道:“你放心,有俺老孙在一定保他无恙。”
寝房内,白宁走到一张锁着的柜子前打开,取出一件东西小心的捧在手心坐到凳上,放到圆桌上面。
那是一件铜盒。
望着盒子很长一段时间,在做一个决定。直到惜福小跑进来,一下扑到白宁的背上抱住,小脸蹭着对方,“相公....相公回来.....刚刚惜福还在和玲珑说....说什么....唉....惜福忘记说什么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
“惜福....”白宁取下她围住自己的手臂,牵着手掌将对方拖到凳上坐下,眼神严肃下来,“相公有些话要和你说。”
“嗯!”
惜福很乖巧的点点头。
白宁深吸一口气,慢慢将面前的铜盒打开,一股淡淡清香从缓缓打开的缝隙中传出,惜福瞪大眼睛使劲的闻了闻,“好好闻啊.....相公.....里面的是什么啊....”
盒子开启后,一颗散发清香的小丸躺在红绸上。白宁轻轻拿起来放在手心,“惜福吃了这个以后,将来会变得聪明,会明白很多的东西。”
傻姑娘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眨了眨,歪着脑袋看向自己相公。“惜福.....很聪明的....可它好香啊....可以吃的吗....”
“可以吃的。”
白宁揉揉她头发,把小丸抵到她嘴边,“相公也不知道吃下去后,除了变聪明还会不会有什么变化,或许依旧不变,惜福还是傻傻的,也或许惜福会变的很聪明,但很多事情都会忘记,比如忘记相公。”
“忘记.....相公?”
傻姑娘愣了一下,使劲的摇头,将嘴边的小丸推开,“不要.....惜福不吃.....不要忘记相公。”
“必须吃下去!”说着话的时候,药丸粗暴的按在惜福的双唇上,额头抵住对方额头,“这个世道....万一相公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若是此次过后,相公活下来,便去寻你。”
惜福第一次感到白宁不容拒绝的口气,下意识的嘴松了松,那枚小丸塞进了嘴里,在舌苔上慢慢融化。白宁把着她双臂不让她动弹,继续说着话。
“惜福不会忘记相公.....就算忘记了,相公也不会忘记惜福,而且惜福不是还有爷爷吗,惜福不是一个人的。”
愣了半响的傻姑娘忽然哭了出来,抵着白宁的额头,压抑的哭泣,“....爷爷...不在了的.....惜福知道.....知道那天爷爷就不在了.....惜福就剩下相公......就剩下....一个人......”
惜福哭了起来,白宁沉默着,摩挲她的脸颊,死死咬着牙关。
“....我好想叫你一声另外的称呼。”
那边还在哭泣。
“老婆.....”
“老婆....”
“老婆.....”
......
白宁咬着牙一遍一遍的对着傻姑娘说着,外面雨住了,彤红的夕阳斜射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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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光中,汴梁西南的某处庄子。
“石宝——”
“你不要去,那边要打仗!咱们的恩已经报完了,没有亏欠他的,你不要去!”挺着大肚子的妇人拽着男人的衣袖,阻止他去拿那把放在角落的泼风刀。
石宝没有使劲的去挣脱,而是将她按到凳子上,拿过那把多年没用的刀刃,出了门,侧过脸斩钉截铁的说:“我过去,不是为了报恩,而是为我们孩子,要是武朝没了,咱们孩子将来就是外族人的奴隶,他父亲吃过的苦,我不想再在我孩子身上重来一遍。”
庄子外面,燕青奋力的抓着一名想要去汴梁女子,不顾如母兽般的撕咬,一脸平静的看着对方。但之后,他合上眼,松开了手。
“.....我陪你去。”
.....
少室山外,一群群武林人在集结,在宣誓,成群结队的出发汴梁,打着诛除东厂恶贼的旗号一路过去,所向披靡。
汴梁东南,小瓶儿终于绣完了那幅鸳鸯戏水的刺绣,映着夕阳彤光,抿嘴轻笑,随后看向汴梁隐隐在目的轮廓.........
郊外,林冲提着一壶酒坐到妻子目前喝的伶仃大醉......
东厂,栾廷玉第一次没有赌钱,在校场不断的舞着铜棍,满身大汗......
北方,名为岳飞的青年骑马奔跑在霞光中,躲过一个又一个女真斥候,他准备过黄河.....
韩世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