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天的新房子很气派,三室一厅,140多平米。
这是谭啸林第一次来。
之前,谭天也撺掇着老爹过来看看,老头一口盐汽水喷在脸上,“老子看得见吗?”
老爹看不见,谭天只能扶着他,尽量仔细一点给他形容。
“爸,您先坐这,我给您拿拖鞋。”
谭天孝顺,一米九多的大个子依然蹲在地上给老头穿鞋,穿好后帮着老爷子摘了帽子,脱掉大衣再摘下围巾,挂在门口的衣帽钩上。
在这所宽敞的新房里,老头是个真正的瞎子。
“爸,从这一进门,您往前迈一步,这里有个座位,您可以坐在这换鞋!拖鞋就在外面,您哪脱的哪找。”
“您帽子、围巾、大衣都挂在这了,这有个衣帽钩,您摸摸,出门的这些东西放在这拿比较方便。”
“我这一进门是个玄关,这个换鞋凳是专门为您准备的,您以这里为起点,右边是客厅,有沙发、电视,那边是落地窗,白天您可以在这边晒晒太阳。左手边是饭厅,再往前是厨房,洗手间在正对面……”
盲人,到了陌生的环境里一时半会儿很难适应,老头再也没有了在老宅里的那么坦然,拉着儿子的手,在房子里转了一大圈,算是大致了解了一下房屋的格局。三个房间,两间卧室,还有一间作为书房,里面都是儿子健身器材。
“爸,这是洗手间的门,我先扶您到床那,咱从那开始。”
老头摸着墙,自己模拟了一下晚上半夜上厕所的情景。从床上站起来,往前一步摸到大衣柜,然后沿着墙找到门,出门后三步的右手边是卫生间,座便器往前两步能摸到。
我们觉得很简单的事情对于盲人来说都异常艰难,在一个全新的环境,方位、距离都需要他在脑海里形成概念,并且牢记,否则晚上恐怕连洗手间都找不到。
“好了,我记住了,你忙你的去吧。”
儿子伺候着,简单洗漱了一下,老人将衣服脱下叠好,摆在了床边。这个卧室里仍旧是一张双人床,也摆了两个枕头,只是枕头有些软。
“天儿啊,几点了?”
“九点半了!”说完,谭天一拍脑袋,“哎呀!那个自鸣钟忘记带来了!”
“不碍事,明天回去,想着带来,没那个玩意,我还真不知道时间。”
“行,我忘不了!”
“得了,九点半,不早了,睡吧!”老头道。
“好,爸,我给您倒杯水,晚上渴了,您就往床头柜这摸,要不我把暖壶给您拿进来?”
“不用了,不留神回头再踢洒了,给我预备个茶壶在这就行,晚上嘴干。”
“茶壶我这都给您预备了!”谭天说完,把茶壶拿了过来,兑好水,那个杯子也没拿走,而是解释道:“这个杯子有保温功能,您晚上喝没准儿还是热的。”
一样样把东西都给准备好,又拉着老头的手让他认了一下位置,谭天还是有点不放心,嘱咐道:“爸,晚上要是有啥事你喊我啊,我那屋不关门!”
“睡觉能有啥事,你也去睡吧!”
谭天的确有些累了,白天他拆了一栋楼……
那屋不一会儿就传来儿子的鼾声,可是老头躺在松软的床垫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手机就放在床边,老头摸了过来,按下语音键,命令道:“继续播放评书。”
沙哑的嗓音再次从手机里传来:“书接上文,上回书说道,醉贵妃醉卧梧桐苑……”
评书是二十分钟一回,谭啸林闭着眼睛听,也不知道听了多少回,手机没电了。
来的忙,并没有把充电器拿来,明天还得提醒儿子这事。
这时候,夜已经深了,自鸣钟不在身边,不知道是几点。
人岁数大了,总有点认床的毛病,谭啸林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反正也睡不着,倒不如把这个房子熟悉一下。
老头躺在床上,脑子里勾画着这间三居室的格局。
进门是个玄关,左边是饭厅,右边是客厅,客厅很大。
老头也不知道房间具体是什么样的,但他可以根据之前的了解自行想象。
眼睛看不见,眼前一片漆黑,但老人的想象是彩色的。
玄关那里,是深棕色的漆木打的隔断,自己坐的那个换鞋凳也是深棕色的,和鞋柜、隔断浑然一体。门厅的头顶上是个别致的吊灯,仿佛风铃的样式,开关在左手边。
右手边的客厅面积不小,米黄色的皮质沙发,上面橘红色的靠垫,都是暖色调。电视挂在墙壁上,六十寸!可真不小,老头还真没看过这么大的电视。电视柜有几个抽屉,遥控器就放在茶几上。
左边饭厅,饭桌是那种玻璃质,可拉伸的,比较节省空间,平时三四个人吃饭的话也足够,如果是逢年过节,拉开之后能坐八个人。
桌子上方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幅装饰画,上面是一串葡萄。
再往前,厨房也很宽敞。橱柜也是深棕色,和整个房间的风格保持一致,洗碗机就嵌套在水池旁边,设计得很科学。微波炉、电烤箱分上下两层,都有专门的位置,刀具和勺子铲子这些东西都整齐的挂着。
现在的年轻人啊,怎么厨房里还装了个小电视?
再去洗手间看看吧。
老头转回身,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都是米黄色的瓷砖,风格复古,洗手池从中独立了出来,是比较流行的干湿分离的设计。里面装的是整体浴室,小空间了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