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机舱的座椅上,透过一个不过电脑屏幕大小的窗,夜空被裁剪成一块黑布,平淡无奇,没有星空,也看不到月亮,若稍稍往窗户靠一点,便能看到云层下方的城市,那是一副光线绘成的图画,光暗交错,宛若宇宙的星河,只可惜透着一丝人造的冰冷。
换做平时,张月很乐意在坐飞机的闲暇时光里欣赏这副景色,但现在的他,只能看到黑暗。张月的双眼被纱布缠着,还沾着一点殷红,过渡的时间回溯让他受到了大道的反噬,即使有真魂护体,他也付出极大的代价,眼睛暂时废掉了,灵魂力也不可以随便动用,简单来说,现在的张月是一个瞎子。
这种状态张月很不喜欢,他习惯了那种周围环境了然于心中的感觉,那是一种安全感。“我还要缠多久?”张月手不安地握着座椅把手,手心已经渐渐渗出汗水。
颜夕在他头上轻轻地敲了一记,“你好意思问?自己什么状态,自己不清楚的吗?如果当时你还找不到线索,你还想回溯到多久?一年前?那到时候,你的真魂也保不住你,世界的意志会直接碾碎你的灵魂。以后这种有违天道的事情少做。”
颜夕的话一如既往的多,张月听得有些烦,现在的他没有往日的耐心和冷静,“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了。”
“那你听吗?张月,你现在很焦虑,这不像你。”颜夕目光渐冷,只是在那漠然中,隐隐约约还有一丝担忧。
张月没有说话,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此刻的自己是多么暴躁,但想要冷静下来,又谈何容易?回忆如潮水,不断冲刷着他的脑海,潮起潮落间,只有那一幕幕往事在回放,他想起了许多面孔,都炮火中渐渐模糊。
许久,张月才长吁一口气,一直在挠把手的手也终于停了下来,他拿出纸巾擦了擦手心的汗,“抱歉。”说完,便睡过去了,鼻息还算平稳。
颜夕仔细观察了一下,依旧不放心,她总觉得自己少盯住张月一会儿,就会发生难以挽回的事情,现在的张月她没有信心控制住,“唉,张月啊张月,你到底隐藏了怎么故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颜夕轻声喃喃,语气中多少带着些幽怨。
……
当一缕微弱的昏黄光芒透过窗户,落在机舱里的乘客身上时,这在云层之上飞行四个多小时的飞机开始降落了。
颜夕睁着裹的眼睛,冷漠地凝视着张月,瞳孔里那愈发微弱的光彩,开始涣散,眼皮子也要撑不住了,一上一下,一开一合,在崩溃的边缘疯狂挣扎。她心情不太好,一晚上没睡,也没有贴面膜,皮肤干燥,眼袋浮肿,她甚至不想照镜子,因为她知道现在的自己肯定好看不到哪里去。
张月睡醒了,察觉到眼前的异样,下意识地就要去拆纱布。颜夕刚要合上的眼睛看到这一幕,连忙惊醒,甩手就把张月的眼睛拍开,“找死?药要敷够一天,现在拆就白敷,想快点恢复就安分点。”
张月大概也猜到这是颜夕的起床气,不敢多言,揉了揉手,乖乖地放好,任由颜夕搀扶自己下飞机。一晚上的睡眠,张月紧绷的神经松了一些,只是脑子还是有些乱。
见张月这乖巧的模样,颜夕心里暗道:睡一觉还是有点用的,可是,现在我很暴躁,还不能睡觉!妈的,什么辣鸡玩意儿!想着想着,颜夕扶住张月的手不由得抓紧,一手掐住腰间,捏起一团软*肉肆意蹂躏。
张月猛地吸了一口凉气,“疼!”
颜夕笑吟吟地说道:“还敢乱来吗?”
虽然看不见,但张月从声音就能猜到颜夕现在那笑里藏刀的表情,他相信如果现在不服软,他接下来承受的可能就不是捏捏肉这么简单了。冷静下来的张月,以往求生欲也回归了,“不敢了,赶紧去酒店吧,到了酒店,你就可以睡觉了。说起来,我们住哪儿?”
“这不需要我们担心,喏,接我们的人来了。”颜夕指了指不远处那向他们步步逼近的黑色军团,“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啊!”
张月什么都看不到,但他却可以听到那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每一步都踏得有力而坚定,像是有人在他心里敲响了战鼓。若不是颜夕在身边,张月甚至会怀疑这是敌袭。
“你好,颜司长,欢迎来到日本!”声音很年轻,甚至可以说有些稚嫩,但是很认真,严肃,莫名地让人心安。
如果张月没有瞎的话,他大概会感到震惊,哪怕脸上表现不出来,内心也会咂舌。说话的人已经不能用年轻来形容,因为根本就是一个小孩儿,身高不过到颜夕腰间,面色青秀,浓眉大眼,约莫只有七八岁的模样,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倒是将他衬托的挺拔成熟。
在他身后站着十数人,皆是西装笔挺,站成一排,腰杆挺直如标枪,正面看上去便是一面盾牌,守护着这个白嫩嫩的小孩儿。
见到眼前这个小孩儿,颜夕竟少有地流露出好感,向来不喜欢小朋友的她,此刻正捏着这笑脸柔软滑*嫩的脸蛋儿,“这么见外做什么?小小年纪不应该这么成熟,来来来,叫姐姐!”
“唔唔唔……颜……颜司长,请自重。”小孩儿挣扎着从颜夕的魔爪里逃开。
颜夕撇撇嘴,“你们这些人,就是神经紧张,接个人而已,搞这么大阵仗,还一个个绷着脸的,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黑帮过来寻仇的。算了,不逗你们了,带路吧。”
小孩儿揉了揉红扑扑的脸蛋儿,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让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