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火光在黑夜里闪耀,宛若万龙在翻腾,温度在飙升,空气变得扭曲,一副末日之相。
张月牵着周浅颖,背对着火焰,面容平静,甚至还噙着一点点微笑,“不用慌,问题不大。”周浅颖应该是要感到慌乱的,毕竟这里是她工作的地方,她也知道那些前辈们是怎么样的生物,但是被身边这个男人牵着,她莫名感到心安,她呆呆地看着张月的侧脸,发现被火光映照着的这张脸,还挺好看的。
“着火啦!救命啊!”张月猛地一声大喊,生生破坏了这难得的气氛。周浅颖原本痴痴的眸光,荡然无存,她只觉得自己方才的幻想都是假的。
张月慌张地搂住周浅颖,扯着嗓子大喊,双腿发颤,走路都不利索,反是周浅颖下意识地扶着他,往前一点点地走着。
一下子,整个风月屋都乱了。
大火在蔓延,以不可阻挡的趋势,疯狂肆虐着。客人们在一声声怪叫中,冲出了温柔乡,不管怀里的伊人儿多么美丽,也远远比不上自己的生命。一道道人影,或衣衫不整,或干脆光着身子,踢破门,翻过窗,在火光中四散逃跑。
在他们身后,紧随着一道道面带不甘的倩影,面对着滔天大火,她们出奇地没有慌乱,只是感到又惊又怒。
张月趴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看着那一只只在自己眼前散乱地踩踏着地面的脚,伸出了手,颤抖着身体匍匐挪行,那模样看上去极为凄惨。这让一旁的周浅颖有些手足无措,她有点跟不上张月的戏路了。
“把人带走,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老黑正在火焰,欣赏着这一场乱局,很是嘚瑟地翘着二郎腿,一摇二晃得,突然耳畔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他笑了笑,大手一挥,只见那火焰宛若活了一样,猛地冲了出来,彻底将风月屋吞没,同时释放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今夜前来拜访的客人尽数推了出去。等他们醒来,他们应该都会祈祷神明,让自己在一场大火中活了下来。
再确认没有人闲杂人等会来打扰之后,张月也不再演下去了。周浅颖看着那张瞬间恢复原样的脸,一时间,不知作何言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什么时候学得演戏?奥斯卡欠你一个小金人啊!”
张月说道:“我只是懒,不代表不会。”
“是什么人?敢在风月屋纵火?”尖利的声音划破夜空,让喧嚣的火光都黯淡了几分。那一张张平日里妩媚勾魂的面庞,变的狰狞,红唇似血,白牙如骨,黑发齐张拧成一股股索魂的树藤,在火焰中挥舞。
张月将周浅颖护在身后,黑白瞳缓缓睁开,漠然地看着眼前这些已经显露出真身的树妖,“躲在我身后,躲好。”他手轻轻一招,一股无形的力量吸扯着周遭汹涌的火焰,在掌心凝聚,一柄暗红色的三尺长剑落入掌中,散发着炽热的温度。他其实听不懂日语,但是灵魂力却可以看穿它们内心的想法,在脑海里翻译一下,不是什么难事。
风月屋外,老黑有些讶异地看着张月,他从那柄剑上感受到了杀意,虽然很浅,但是真真实实的杀意,而不是以往张月那种让人假死的诡异力量。而且,张月这手控火的能力,比得上一流的火系异灵人,这就是灵魂力强大的好处。
张月握住长剑,黑白色气流涌出,瞬间将火焰渲染成黑白色,彻底变成自己的武器,这就是剑意,万物皆可成剑,一粒沙,一片叶,更何况是一团火。
“御火成剑?你是忍者?还是阴阳师?”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灵道师。”张月单手持剑,剑锋斜斜向下,没有动,但地面不知不觉多了一道细细的裂缝。
妖怪们可没有张月那种等级的灵魂力,自然是听不懂的,但它们清楚,人妖不可共存,见面只论生死,更何况还是一个有灵力的人!
十数道倩影,长啸着冲了过来,无数根穆腾挥舞,鞭打着空气,激起一阵恶风,吹得地面破裂,随时乱舞,刚经历过一场大火的风月屋,遍地都是碳灰,此刻被风卷起,形成一条条黑色的龙,从四面八方向张月撕咬而去。
“张月!”
周浅颖大喝一声,纤纤十指猛地向前探出,深深地插入那恶风之中,淡淡的荧光从指间流出,在风中有些艰难地延伸,一朵朵粉色的花骨朵迎风绽放,可下一瞬,便在风中凋落了,存活了不过片刻。周浅颖闷哼一声,朱唇上又添了一抹血色。她举着手,想再来一次,却张月按住了。
“够了,剩下的我来吧!”
张月的手依旧很粗糙,很硬,很厚,掌心上满是老茧,那是习武多年遗留下来的,他握住了周浅颖的手,背对着她,面前是席卷的恶风,黑龙还有乱舞的树藤。
他抬起了手,横向挥剑,黑白色的火焰自剑尖窜出,扫出一片扇形的火幕……
点点火星欢呼雀跃,它们围绕着张月和周浅颖,在空气中飘舞,像是在祝福这对男女,为他们献上礼赞。恶风,黑龙和树藤在火光中消散,整个夜空变得干净清明,月华柔和,丝丝缕缕,似仙女的绸带,在璀璨星光中飘动,不知穿过的是真的星星,还是缓缓下落的火星。
银白色,亮金色和赤色,三种颜色在一片黑色的幕布上,共同起舞,舞动了夜色,舞动了这座城!
周浅颖看着这奇景,一时间大脑陷入了空白,自己落入张月的怀里,都不知道。张月以为她被吓到了,低声地安慰着:“没事没事,我在呢,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