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泽刚一入井,光线就不再降落,好像秦文泽已经到了地上。
我们两人都很惊讶,因为我们一点儿落地的声音都没有听见,仿佛秦文泽落在了空气上,而且井里的地面几乎是纯黑色,和黑暗无异,用手电照也只能看见一片黑色,似乎光线被吞了一样。
没想到这个让我们恐惧了这么久的井,竟然只有两米左右深,如果这让杜小生知道了肯定会狠狠地嘲笑我。
井里的秦文泽用手电照了照我的脸,我明白这是让我也下去的意思。现在他在井里我在外面,如果要逃跑的话,我完全有把握逃出去。但不知为什么,我内心中总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失落。在这个短暂的几秒钟里,我想到杜小生为我挡刀,想到养父母无亲生儿女的孤苦伶仃,也想到公司中那些无知的职员坐在电脑前工作。我不知道在杜小生和我的普通生活之间如何抉择,不知道如果我真的逃出的那样,对我穷追不舍,赶尽杀绝。
也许是对杜小生的担忧打动了我,我拿出手机,对着黑色的屏幕给自己一个自信的笑容。屏幕的倒影中的笑容干硬生涩,这可能是我的最后一个表情。
我跳了下去。
当脚踩到地上时,我甚至感觉不到那是地面,虚幻的如同不存在一般。我尝试着在这种“空气地面”上走了几步,适应了一下,才对秦文泽说道:“继续前进。”。
秦文泽对我绕圈子地走来走去早就不耐烦了,可能是怕伤了我们这个简单小队伍的和谐才没有说出来。现在见我终于不绕圈了,秦文泽欣喜若狂,刚要迈步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由于尉焱和杜小生下去的时候都没拿手电,我们不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秦文泽凑到我身边,低声说:“怎么办,往哪走?”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黑暗之外什么也看不见,连手电光都被黑暗吸进去了,一点作用也没有,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对方的位置。我想了想,便说道:“在四周转转吧,你左我右,别走太远。”
我想试试能不能“摸”出一条路来。秦文泽这个人很精明,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拍拍我的肩膀以示明白。他边拍肩膀边往左边走,我感觉到他越来越远了,才按照刚才的话朝右边摸索。
走过没有路灯的夜路的人都知道,人对完全黑暗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这种恐惧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谁身上都会有。即便是我这种经常和墓打交道的人,也会边走边感觉身后有一股股凉意,仿佛四面八方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人似的。
这种想法让我很不安,只能通过偶尔干咳一声来给自己壮胆,搞得左边总传来秦文泽关切的声音:
“你怎么老咳嗽?是不是刚才掉河里着凉了?”
“不是我说你,那水其实一点儿也不凉,还是你身体不够好,回去多补补吧。”
“哎对了,去年过年当家的给我了一些冬虫夏草,看在咱俩投缘的份儿上,你要不要尝一尝?”
“你怎么不说话……”
我忍无可忍,刚要开口反驳他,却突然意识到他可能也是在借跟我说话的机会给自己壮胆,顿时被他逗乐了。之前我还暗暗气愤自己胆子怎么这么小,现在知道了大家其实都一样,也没有什么自卑的想法了。
我冲着秦文泽的方向回了一句没事,让他放心,不会死在这里,接着就继续往前走。我们就好像踩在空气上一样,走路发不出任何声音,而秦文泽也早已停止说话,所以我无法判断出他的位置。
黑色。
满眼黑色,让我的心情十分压抑。黑暗像是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一样,把我的心脏挤压到一个很小的范围,让我喘不过气。我大口大口地呼吸,仍然觉得供不应求,上气不接下气。我摸着黑走了很久,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心里还是能感觉到我走了至少二百多米,奇怪的是我在这段路程中还是没碰到任何东西。
我心里很疑惑,这个地方难道很大,全都用来闲空着吗?还是说这里的黑暗不仅吸光,还能像宇宙黑洞一样把物质化为虚无,让我们看不到也碰不到呢?
后者显然不是我所希望的。我看到这片黑暗的第一眼确实有种见到黑洞的感觉,不过如果这里真的是我所说的第二种情况,那我和秦文泽现在属于什么?空气中的粒子?这显然不可能。
不管如何,我已经不决定继续走了,这里的压抑气息让人毛骨悚然,如果再一个人呆下去恐怕会得抑郁症或是其他心理病症。为了防止迷路,我没有往左右两边去探索,在纯黑暗中贸然改变方向是很危险的。
这里虽然吸收光,但不影响声音的传播。我对着秦文泽的方向喊了几声,便等待他的回应。
我和秦文泽的走路速度差不多,现在我俩相隔的距离最多五百米,按照声速340米每秒乘以二,我也一定能在几秒内就听到秦文泽的回应。
然而我等了许久,还是什么也没听见。我开始有些心慌了,难道秦文泽出了什么事?我确信我的声音足够让秦文泽听见,现在他没给我任何回应,除了出事我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我顾不得害怕,转身就往回走。这次我的速度很快,因为我担心秦文泽会遇上什么危险,虽然他和我的关系没有那么好,但是他这个人给我的印象还是不错的,直爽大方,更容易相处一些。恐怕谁遇上这样的朋友都不会舍得他就这么死了吧?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