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我”
李君武沉痛道:“今日世上,再无李君武这个残废的飞仙!只剩下,一个痴心结冰、心灰若死的小沙弥,定痴。
姑娘,请你叫我的法号定痴,或是我的外号——慧心法眼小目犍连。”
“好痴心的小和尚!大师心灰若死,是为了水天魔王么?”
红绫娇笑道:“难不成,你是想让我再变成水天魔王的样子,解你的相思之苦?”
“神仙无情,妖孽无义,看来师父的话,是没有错的”
李君武随口胡诌道:“我千里迢迢来寻你,你却一直提起另外一个人的名字。难道你忘了,你在我脸上,心上留下的印迹,怎能轻易抹去?”
红绫脸上表情十分怪异,忽而欣喜,忽而忧愁,忽而欢乐,忽而痛苦。
“离魂夺舍大法!”
李君武心道:“以红绫的法力,要用自己的元神夺取悦心的躯壳,轻而易举。她表情古怪,一定是悦心姑娘的元神未灭,正在与她拉锯,看来她受的伤不轻,我有机会了!”
“我恨自己!我想忘记,又不能忘记。”
李君武借机大步上前:“所以,我跟随那些降魔的江湖术士追你到这里。若你原意与我长相厮守,我会即刻还俗。倘若你不愿意,我要与你同归于尽!”
情僧慷慨激昂。
美人眼含热泪。
那眼泪,不知是来自身受重伤的魔教悍将红绫,还是渴望被豪侠拯救的青楼姑娘悦心。
“你居然……”
美人道:“为了我,如此疯狂?”
香气扑鼻,令人陶醉。
楼中香气,有十分之一的可能,是悦心姑娘的脂粉。
有十分之九的可能,是红绫洒下的mí_yào。
动手越晚,对李君武越是不利。
可是红绫并未显出原形,她吸了多少阳气,伤势恢复得如何,都未可知。
李君武手心出汗。
茅山追魂符黏在掌心,炽热发烫,催促着李君武赶快贴在红绫的胸口上。
“不错,我就是疯狂!”
李君武已经走到红绫跟前,与她四目相对,呼吸相闻:“爱,本来就会令人疯狂!”
红绫脸上飞起一片红云,似是羞涩难抑,可是身手却矫健如同豹子,一把捉住李君武的手,死死钳住!
“既然相公如此倾情与我,妾身感动万分”
红绫热情道:“还不快过来——与我洞房?”
又跟预想的剧情不一样!
倘若是悦心元神占上风,那么这个美人在羞涩的时候,应该稍稍退避才是。
美人不退反进,如此热情奔放!
而且,她握住李君武的手力大无比,犹如铁钳。
是红绫的元神在控制这幅皮囊!
“事已至此,有进无退!”
李君武心道:“就让我用更加热情奔放,来对付你的热情奔放吧!”
李君武心念一起,左手一招饿虎拳法中的虎踞龙盘,将红绫的手按住,欺身而上,将整个人的重量压在红绫身上,右手已如游龙般从红绫手中挣脱,探向红绫胸口。
黑虎掏心!
这次用的是掌,不是拳。
掌心上贴着一枚小巧的符纸。
成败生死,在此一举!
二人姿势极为暧昧,换做旁人,根本看不出这是在拼命。
红绫嘴角一弯,笑容缱绻。
屋中烛光忽然一变,鬼火莹莹。
红绫原本炽热的身体瞬间变得阴冷刺骨。
李君武觉得自己正骑在一尊冰雕上。
一尊雕琢精美的冰雕。
鬼火摇曳之间,红绫衣衫半解,露出的肌肤上满是墨绿色的花纹。
花纹交错,栩栩如生。
全是蛇。
纹在胸口的群蛇,竟然是活的!
一只三角形的蛇头闪电般从红绫胸口探出,利齿如钩,咬向李君武的右手!
李君武手腕一翻,躲过蛇牙。
猩红的蛇信吞吐,掠过被汗水浸湿的茅山追魂符。
李君武乘势与红绫分开,退到一丈开外。
“居然把法阵画在身上!”
那片肌肤原本白嫩嫩、香喷喷,男人见了都情不自禁,现在遍布獠牙毒液,男人见了屁滚尿流。
“幸亏我收手及时”
李君武心中也是捏了一把汗:“否则我这只宝贵的右手,岂不是废了。”
“怎么了,相公?”
红绫敞着衣衫,从床上坐起,直面汗流浃背的李君武,吃吃笑道:“刚才如此伟岸神武,我以为相公必定勇往直前,为何忽然抱头鼠窜?相公只是剪掉了头发而已,难道,连别的地方,也一并剪掉了不成?”
红绫依旧是调笑的口气,似乎对刚才的生死试探完全没发生过。
难道那法阵,不是她发动的?
不可能。
李君武心中雪亮:她在调息!
红绫重伤未愈,钱府中只有一个少阳境界的小法师,就算一口吃了,对她的伤势也只是杯水车薪。
所以,红绫没有立刻杀死钱少阳,而是布下起尸阵,盘踞此地,如蜘蛛结网,意图网罗更多阳气充盈的小法师,用他们的阳气为自己疗伤。
倘若这些法师中,有宗师境界的高手,红绫的处境就会十分不妙。
所以,除了疗伤,她还必须留一部分玄阴之气用于击杀前来除魔赚钱的各路人马。
红绫与李君武一样,都不能毫无顾忌地挥霍玄阴、纯阳之气。必须极为小心、精准,每一次出手,务求一击必杀。
倘若没能一击必杀,必须迅速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