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死!这种死法在旧世界已经非常罕见了,人们只能在转播黑非洲新闻片段时才能在镜头中看到的画面,虽说旧世界并不完美,不过饿死人这事还是极少发生在普通人的身边。
当罗正道听闻这件事情的内情,不消说,此刻他的心灵所受的巨大震撼,不亚于当头炸响了一颗大伊万核弹。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这句话曾经听过了无数次,耳朵都快要生了茧子了,罗正道一贯认为只有那些习惯装腔作势的家伙才会用到这种充满装逼范的文艺腔调来自抬身价。岂料,今时今日,他切身体会到这种天意弄人式的沉重宿命感,一时间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诚然,卖花小女孩的生病属于不可抗力,香江市面粮价飞涨似乎也不能把责任退到商团联合身上。别忘了,发起这场围攻战的始作俑者不正是罗正道自己吗?对于不幸饿死可怜的卖花女孩和她三个弟弟妹妹,他扪心自问又怎么有脸能说没责任呢?
“一百万人的死只是一个数字,一个人的死才是一出悲剧呀!”
默默在心中重复着这段警句,即便自从穿越以来见多了杀戮和死亡,罗正道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难明的笑容。的确,他是一个凡人,只求自己活得自在就知足了,他是那种缺乏雄心壮志的普通人。然而,在错综复杂的内外压力之下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罗正道又何尝不是身不由己呢?他既不是能够直面一将功成万骨枯残酷现实的乱世枭雄,也不是遵循义之所在百死无悔精神的盖世英雄,直到此时,罗正道终于感觉到这份被汹涌的时代大潮裹挟向前身不由己的无奈与倦怠。
所谓时势造英雄,不管你是不是真英雄,只要卷入这些恩怨是非之中,那也就只剩下一入江湖无绝期的悲凉慨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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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当——”
“混蛋,一群废物,你们找不出几个能干的将军吗?失败,失败,除了失败还是失败,朕为什么每次听到的都是这种消息?”
在旧日光明王朝的皇城之内,金碧辉煌的殿堂中气氛异常压抑沉郁,气急败坏的地精皇帝端坐在龙椅上,瞧着它的面容因为过度愤怒和懊恼而扭曲变形,地精大佬们全都闭口不言。直到冷场许久,一位坐在下面的地精大佬才开口说道:
“哲提·白山也失败了,我们低估了这位福禄伯爵,他不像其他人类贵族那么无能啊!”
只会复述明摆着的事实,这位大佬博得了身边的同僚们一片白眼相向,很快,帝国朝堂的讨论切入正题,坐在对面的另外一位大佬说道:
“怎么处置香江商团联合?他们向海盗交出了大批人类流亡者和金币、物资,我们不能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吧!”
见状,地精皇帝神色无奈地叹了口气,摆手说道:
“够了,继续追究这件事的责任能避免令帝国蒙羞吗?告诉那些废物,今年加倍缴纳罚金和物资。”
闻声,地精大佬们无不面面相觑,针对商团联合的这个处罚决定,与他们所犯下的错误严重程度比起来,似乎来得太轻描淡写了,难不成皇帝陛下私下里收受了商团联合什么好处不成?多数与会者不明所以,朝堂上顿时沉默下来,直到一位地精大佬忍不住问道:
“陛下,只是这样处理就够了吗?”
“哼,那个福禄伯爵都没杀他们,你是打算弄脏帝国的双手吗?嫌帝国的脸丢得不够大?”
当听到这里,大佬们已经听明白了地精皇帝言外之意,香江商团联合这条走狗目前还有用,所以暂时不能杀他们。反正是放在地精嘴边的肥肉,几时想要下口全凭它们的心情决定,大佬们倒也不急于卸磨杀驴,于是香江事件的后续处理措施便逐一敲定下来。
到了此时,心里越想越觉得窝火,地精皇帝无意纠结于旁枝末节的小问题,它充满了忧闷地说道:
“等一等,你们把香江之战情报汇总起来送给元老院审阅,等那边的意见反馈回来,再作下一步讨论。”
提起地精元老院,那边的开会场面是远比冷冷清清的廷议热闹多了,地精皇帝派来的使者一进门就能听到不知哪位地精大佬敲着桌子咆哮说道:
“……混蛋,这都是你们的错误,早该把那些无毛猴子统统杀光!”
“别胡说,你不怕被神罚吗?”
“你们少说点废话可以吗?”
无论是保守也好,激进也罢,任何一种观点都会有其对立面,没什么方式能同时满足所有人的需求。一阵叫骂过后,正站在讲坛上的一位地精大佬脸色阴沉地讥讽说道:
“不要再说什么杀光人类之类废话,你们几个老糊涂,神明怪罪下来,倒霉的可不是你们而是整个帝国,要帝国为了那些无毛猴子陪葬吗?一群白痴!”
假如不是在公开场合抛头露面必须保持着体面和超然姿态,这些掌握生杀大权的大佬们喜怒哀乐也一如常人,它们其实跟普通地精没多大区别,甚至还会表现得更加肆无忌惮。当它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彼此间照样有意见分歧,争吵得激烈了,吹胡子瞪眼那是小事,恼羞成怒的一方直接挽起袖子上去掐一架也不是什么新闻。跟在皇帝派出的信使身后一同前来汇报战况的军部次长苦笑起来,它在元老院议事厅入口听见的这一通杂音是再平常不过的现象了,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