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珍阁外,大雪纷飞,冰天雪地,一片银装素裹。年关将近,大街上除了各府置办年货的马车穿梭,几乎看不到单独的行人。
乔伊灵一出玉珍阁,春雨便为乔伊灵穿上大红狐狸毛斗篷,秋菊又取过铜胎掐丝荷塘莲纹海棠式手炉,担心乔伊灵烫伤手,于是又准备了毛茸茸的狐狸毛套子罩在手炉外。
乔锦这边也有贴身的小厮为他披上玄色鹤氅,递上铜制花纹的手炉,只是样式做工都不如乔伊灵手上的精巧。
乔锦回头高昂起脖子,恨恨瞪着玉珍阁的牌匾,“哼!小爷我以后是再也不来这玉珍阁了!小人!无耻!”
乔伊灵淡淡瞥了眼乔锦,灵动清澈的眼底隐隐有无奈,她这五哥真是够傻的!旁人都察觉今日这一出除了有玉珍阁动手外,苏广全也在其中掺和了不少。怎么偏偏自己这位五哥就半点都感觉不到呢?祖父有句话是说对了,五哥真真是个莽夫,只知舞枪弄剑,不知何时才能动点脑子呢!
“五少爷、五小姐,求求你们救救大小姐吧!奴婢求求你们了!”
乔伊灵心下腹诽不已,这时一女子忽然朝着她的方向冲来。想当然的,女子自然是没机会接近乔伊灵和乔锦,早在十步外,她就被人拦下了。
乔伊灵打量着被人拦住的女子,只见她浑身穿着破烂的棉袄,脏的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棉袄上还有很多破洞,露出黑乎乎干巴巴的棉花。至于样貌——看不清,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乱糟糟跟鸡窝似的,与乞丐一般无二。
“你谁啊?”乔锦心下奇怪,一个乞丐找他们做什么。
乔伊灵隐隐觉得这女子的眉眼似乎有些熟悉,忽然脑海中电光一闪,思绪瞬间清晰,“你是大姐身边的春桃?”
“是!是!五小姐,奴婢是春桃啊!求求您去救救大小姐吧。大小姐在赵家真的是过不下去了!大小姐快死了!”春桃说着就要给乔伊灵跪下,乔伊灵一个眼神过去,立即有人扶住春桃。
“你胡说!大姐在赵家怎么可能过得不好!”乔锦想都不想道。
这时,玉珍阁内又陆陆续续出来不少人,显然他们也不想参与玉珍阁这一次举办的展宝会。家丑不可外扬,无论事情真相如何,乔伊灵可没兴趣让人听乔家的家丑。
“咱们找个地方说话。”
乔伊灵说着,就往最近的客栈走去,要了一间厢房,又让人在门外守着。
乔伊灵和乔锦双双坐下,又吩咐人打水给春桃净面。洗去脸上的脏污,露出了春桃那张憨厚的面容,只是那张脸被冻伤,脸上有片片红斑。
春桃闻言,“扑通——”一声跪下,泪水从脸颊滚滚落下,“五少爷、五小姐,奴婢求您们救救大小姐啊!赵家那群人都不是人,是畜生啊!”
乔锦心里烦躁,偏偏春桃说来说去又说不到重点,顿时恶声恶气,“你说赵家人对大姐不好,他们到底做什么了!说啊!”
春桃哭得正凶,被乔锦一吼,浑身哆嗦,“两个月前姑爷看上了大小姐身边的碧丝,要收了她。大小姐心里不舒服说了两句,可姑爷就跟中了邪似的非要纳了碧丝。纳也就纳了,可碧丝着实是个内里藏奸的,姑爷一纳了她,她就每天煽风点火,挑拨离间!姑爷也不知怎么想的,每次碧丝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认定是大小姐欺负碧丝,于是每每辱骂大小姐。辱骂还是好的,到后来,姑爷就动手了!一开始还只是打耳光,可是后来越打越狠,生生将大小姐打得半条命都没有了!偏偏姑爷的父母看着,却是一个字都不说。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劝大小姐写封书信,奴婢好拿着来乔家求助。”
“混账!”乔锦猛然起身,抬脚狠狠将红木八角圆椅踢翻。
“五哥你这么生气做什么。一个丫鬟的话,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乔伊灵说着,拉了拉乔锦,让他坐到另一张完好的椅子上。
春桃慌了,“五小姐,奴婢可以对天发誓!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奴婢要是说一句谎话,就让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奴婢——奴婢——”因为太急了,春桃的话说的颠三倒四,毫无逻辑,当然,还是能让人听懂的。
乔伊灵清丽的面庞微寒,随意摆了摆手,“行了,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一个人说真话还是说假话,我长了眼睛,能看出来。对了,你说大姐写了一封信求助,那信呢?”
春桃眼泪流得更凶了,哽咽着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难道那封信让赵家的人发现了?”乔伊灵问道。
春桃流着泪,死命摇头,“不是。奴婢拿到大小姐亲手写的信后,换了套衣裳出了赵家,好不容易到了乔家——奴婢去了后门,可是后门的刘婆子拦住奴婢。刘婆子拦着奴婢问事,奴婢当时没想太多就把大小姐的事情都说了。刘婆子向奴婢要了大小姐亲手写的信,奴婢没多想也给了。可是后来奴婢发觉不对,那刘婆子好像一直缠着奴婢说话,有意拖时间似的。奴婢心里感觉不对,借口如厕,暂时避开。奴婢在暗处偷偷躲着,谁知居然等到了赵家的下人!后来刘婆子就带着赵家的下人来找奴婢,幸而奴婢早早躲开,又找了机会偷偷溜出乔府,要不然——”说到最后,春桃愈发泣不成声。
要说之前乔伊灵的脸色还只是微寒,那么现在乔伊灵的清丽绝伦的脸上仿佛蒙上了冰冷的寒霜。清澈灵动的眸子内荡漾的盈盈春水瞬间结成了一层又一层寒冰,冷得让人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