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之前,马腾坐在马上,对着那和他刚刚交手的壮汉问道,“兄弟什么名号?”
那壮汉似乎仍然咽不下刚才受辱之气,别过脸去完全不理马腾的询问,一声呼喝已经纵马向前跑去了。身后一人,背上别了两把刀,牵马走到了马腾的身边,说,“军爷,咱大哥就是这火爆脾气,你可别往深了想。咱也不知道大哥叫啥,一直都喊刀疤哥。”
马腾对着那人笑了一下,算是示好了。接着一提缰绳,也快马朝前面的囚车赶去。
寂宁塔远在苍州沙漠之中,路程要半个月之久。马腾和刀疤四人一个马车形成的车队避开沿途的大城小镇,专挑山间僻壤的小路走。他们夜晚山间宿营,早晨天不亮踏着露水出发,中午在树荫下躲避正午的太阳,下午太阳不毒了再重新上路,戌时搭营,刀疤他们四个人分别换哨一直到天明,没马腾什么事。
第二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刀疤四人生火,马腾拴好了马,也凑了过去坐在火堆旁边。四人正在喝着热汤,看到马腾坐了下来也没阻拦,只有刀疤瞪了他一眼。
马腾笑一笑,思量着说点什么好,他清了一下嗓子,“哥几个不知道听过没有,扬州红杏?”
四人中以刀疤为首,他不说话,那三个人全都沉默。马腾自讨了个没趣,也不气恼,接着说,“这扬州花柳巷中有两大好玩的地方,一个就是云想馆,,另外一个就是国香阁。天底下的男子要是没有去过这两个地方可真是毕生的憾事。”
说到这里,马腾停住,那三个衙差抬起头看着马腾,都想听听马腾接着说的是啥。
这时候刀疤站起身,手中的瓷碗往旁边的一个衙差手中一塞,口里骂道,“娘希匹,听个吊的故事,睡觉去。”自顾自地就走到了帐篷里躺了下去。
那三人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也不得不从,于是值夜的刷碗,其他人取来了水,浇在火堆上熄灭了篝火。将衣领竖起,翻倒在地上,不一会呼噜噜地鼾声大作。只留下马腾还自己坐在火堆旁,看着一地的灰烬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深了,看到马腾还坐在火堆旁边,那背着双刀的值夜人凑了过去。跟马腾说,“你是凉州府来的?”
马腾微微一笑,“咱是凉州军枢参的副官,兄弟看面相是中原人吧,怎么你们大哥却是西北人?”
那衙差说,“是,俺们哥们三个是一个娘生的,可生完了俺们仨那年黄河发了大水,把俺们田里的稻子都给淹了。俺家里还有一个哥哥,爹看着实在是养不活俺们三个了,送给村里面的人,人家也不要,俺爹就瞒着俺娘把俺们仨扔到了村子外面很远的一条官道上。就盼着能有富贵人家从这里路过,把俺们三个捡了,当个小厮下人的也能活命。”
马腾叹了一口气,“然后你们就碰到了刀疤?”
那衙差说,“嗯,俺们三个在路边上饿的都快死了,可是爹又说不能离开这条路,不然就打死我们。这时候正好碰到了一个人骑着马从路那边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囚车,里面关着一个耷拉着脑袋半死不活的人。俺们三个看到人来了就都爬到那人马前面,那人从马上下来,对我们又踢又踹的,俺们三个死活不放手。最后那人笑了,说三个小娃娃你们知道我是谁不?老子杀人不眨眼的,你们怕不怕?俺大哥说,俺们都要死了,谁都不怕了。那人收起来笑容,然后就让俺们三个跟着他了。”
马腾又问,“你叫什么?三个谁是大哥?你是老二?”
那衙差说,“我是老三,俺们爹没什么文化,取名字图了方便,就按着顺序王大,王二,我叫王小。”
长夜漫漫,两人谈兴甚欢,马腾给王小讲了自己在扬州云想馆的fēng_liú轶事,王小也给马腾讲了他们和刀疤一起走南上北到处押送犯人的趣闻轶事。
谈到了后半夜,王小看时间也到了该换岗的时候了就自己去叫醒了王二换人守夜,马腾也自己展开了铺盖睡了过去。
第二天马腾起来的时候那四人已经整顿好马匹就要上路了。马腾急忙起来穿衣胡乱地用水抹了一把脸就和刀疤他们上路了。
在路上,那昨夜和他谈的欢快的王小总是躲着马腾,马腾觉着心中奇怪,带马靠近了一看赫然见到那王小脸上一个蒲扇大的红印子,嘴角还有红色的血印。
之后几天马腾就知趣地每天早早铺开自己的铺盖,离着火堆有三步的距离早早地就睡了。
波澜不惊地走到了苍州凉州交界的地方,刀疤依然是每天骂娘,催促自己手下的王家三兄弟起来,整理马具,喂马和准备每日的干粮,清水。马腾是没有事做,一路上像是一条影子一样跟着四个人,不说话,不插手,相处起来倒是平安无事。
这天,夜黑了,那四人开始搭营。马腾走到了远处的地方坐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四人在忙活。时间久了,马腾也看出来了这四人显然是经常住在荒郊野外,搭营动作麻利,营地的选址也非常讲究,无水无火,背风靠山,扼守地形要害,即使半夜被敌人围攻也能支撑一时三刻。
马腾嘴角上翘,微微笑了一下,从身上的包裹里拿出来一个黄色的阔嘴瓷瓶,又从另外一个包裹精美的丝绸线包中抽出来几张薄纸,从瓷瓶中倒出来一些烟叶就开始卷起纸烟来。不一会,幽幽绕绕的烟圈就开始飘荡起来。
那刀疤的手下常年做着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活,自然是嗜烟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