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西陲各方势力争相涌动的时候,表面上平静依旧的临安城也开始暗暗泛起波涛,牵扯临安文武的朝争终于要第一次摆在台面上。 更新最快
从赵显入朝以来,他总是一次又一次被动的面对各种事情,然后被迫应对,比如说江宁一战,再比如说西行郢都,一次又一次,都是命运的大潮拍打过来,然后他被迫的去接受命运的安排。
而这一次,赵显准备自己做这个弄潮人。
……
成康十六年八月十五,天朗气清,月满如盘。
启国是个江南朝廷,更是一个以文治武的朝廷,所以朝廷上下文气甚重,每到中秋佳节,皇帝就会在奉贤殿摆中秋宴,招待满朝文武的官员。
每年的中秋宴,都是朝中文官们的盛宴,这帮养尊处优的老爷们,总算可以暂时拜托自己头上那顶沉重无比的官帽子,回归到自己本身的文人身份,聚拢在一起举杯邀月,吟诗弄词。
这一年虽然西陲战事频繁,但是连函谷关都固若金汤,整个大启境内风平浪静,造成的影响远远没有波及到临安,因此这中秋宴自然也不会取消,尽管小皇帝还不曾到亲政的年纪,但是主持中秋宴这种小事,他还是做的来的。
时间过的很快,就在百官鱼贯进入奉贤殿的时候,夜色也渐渐黯淡了下来。
随着夜幕降临,深宫之中被一盏盏宫灯点成白昼,一桌桌丰盛无比的酒席摆在奉贤殿的后院里头,文官们都只穿便服,跪坐在一个个矮桌之前,觥筹交错,伴随着一声声诗词之声,灯火阑珊,犹如梦境。
位于最上首的一张大矮桌之上,坐了四个人,分别是萧太后母子,跟赵显夫妇。
小皇帝喝了半盅酒,脸色有些发红,他跑到项樱身边,拉着项樱的衣袖低声说道:“皇婶,小玲儿妹妹还住在你们家么?”
项樱瞥眼看了一眼仍在一旁喝酒的丈夫,低声回应道:“回陛下,马家的那个小姑娘身子虚,离不开药石,所以仍旧住在王府里头养病……”
“那便好,那便好……”
赵寿有些担忧的说道:“小玲儿妹妹的身子确实太过虚弱了,要不这样,我派几个太医到婶婶家里住下,帮着照看照看小玲儿……”
项樱微微皱眉:“陛下不可胡闹,马姑娘的身子是希夷先生亲自调理的,希夷先生乃是杏林国手,比起太医院那些太医,可要厉害多了。”
“厉害个什么…?”
赵寿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我父皇就是给他治……”
项樱微微叹了口气,摇头道:“先帝那是忧劳过度,已经是油尽灯枯,当时太医院所有人都束手无策,若不是希夷先生……”
她说到这里,及时止住了这个话题,没有继续说下去。
赵寿心里也明白这个,他眼珠子转了转,嘻嘻一笑:“婶婶你临安话学得真快,眼见着就没有西南口音了,旁人要是不认得婶婶,估计都会把婶婶当成咱们临安的姑娘呢……”
项樱知道这个小屁孩是在取笑自己略带西南口音的临安话,但是偏偏又没有办法发作,只能瞪了赵寿一眼,转过头去不再理会这个小祖宗。
“在说什么呢?”
一声轻笑从旁边传了过来,两个人抬头一看,只见萧太后满脸笑意,看了过来。
项樱连忙低头道:“没什么,陛下在跟妹妹说一些宫中趣事。”
萧太后瞪了一眼赵寿,随即拉着项樱的手笑道:“这孩子毕竟还是年幼,贪玩的心思太重,没有先帝一半的沉稳持重。”
赵显本来在一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水酒,闻言插了一句:“若是陛下现在这个年纪,就像先帝那般沉稳持重……”
他说到这里,心里也想了想赵寿变成赵睿的那副样子,随即摇头笑道:“那也太没有意思了……”
“是啊。”
萧太后有些黯然的说道:“先帝就常常跟哀家说,说他这一辈子过的没有半点意思,每日里不是面对奏章,就是面对那些从来不把心思写在脸上的大臣,枯燥乏味不说,而且还耗费心思。”
赵显没有接话,而是静静的看向奉贤殿的一角,在那里的廊柱下面,站着一个佩刀的禁军护卫,正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手持禁军专用的长枪,显得威风凛凛。
赵显向这名禁军望去的时候,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禁军也同时望了过来,两个人眼神交汇,各自点了点头。
这名禁军,正是早早被赵显安排进禁军的司空家唯一的血脉,司空夏!
得到司空夏的反馈之后,赵显转头对萧太后轻声道:“太后娘娘,时辰差不多了,该让陛下去给那些重臣敬酒了。”
这是一个笼络人心的好机会,皇帝亲自敬酒,这是何等的殊荣?一旦赵寿去给呢些老臣敬酒,这些一辈子讲究君君臣臣的读书人,还不得感动的涕泗横流?
赵显的提议是一早与萧太后就商议好的,因此萧太后并没有怀疑,伏在赵寿耳边嘱咐了几句,然后拎起一个白玉酒壶,放在了赵寿手里。
“呐,这酒壶里头都是兑了水的果酒,喝了并无大碍,你去那些宰辅堂官,还有王象面前,跟他们喝一杯,喝完酒再回来就行了。”
萧太后轻声叮嘱:“记住语气要和气一些,但是又不能太过和气,明白了吗?”
赵寿手里拎着酒壶,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朝着下首第一桌的政事堂宰辅们走去。
他刚刚走出三四步,突然想到了什么,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