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乌云之下,看不见任何月光,只有一阵阵寒风呼啸而过,带着一片片鹅毛大雪,天地之间都沉闷无比。
此时,已经是接近子夜时分。
一队身着甲衣的将士,正在雪夜里抹黑前行,而赵显就走在这队人的最前面,这一次他没有坐他那辆马车,而是选择与将士们一起徒步前进,刺骨的寒风吹在赵显脸上,这位启国的肃王殿下被冻的脸色发青,王陶和陈斌两个人就走在赵显身边,见状有些不忍,其中年纪稍大一些的王陶走到赵显身后,低头道:“王爷身先士卒,末将等可以理解,但是王爷乃是我大启顶梁柱,万不能在这里有什么损伤,请王爷移步中军,周遭将士都可以为王爷挡一挡风。”
他们这一次,总共从左军五万人当中,遴选出了一万五千人左右,轻装简行,朝着齐州方向进发,在这种雪夜里行军无疑是一件极为难熬的事情,赵显为了激励士气,就这么徒步的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不过他这么多年,一直是锦衣玉食,虽然常年练习十段锦,可是毕竟没有怎么吃过苦,不过走了两三个时辰,就有些坚持不住了。
这两个副将都是军中的老兵,自然能够看得出来,因此才出言相劝。
此时已经下了整整两三个使臣的大雪,道路上的积雪已经有半尺深,这些冒雪行军的将士们头顶已经被白雪堆成了雪人,赵显脚步不停,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将士,然后声音有些沙哑:“走了多久了?”
王陶跟在赵显身后,低头道:“回王爷,大概走了两个半时辰,走了三十多里路。”
赵显点了点头,声音仍旧嘶哑:“冒雪行军本是忌讳,这些将士们能够跟着本王,是他们相信本王,今日北进是本王决定的,本王就该走在最前面,若是要冻死,便让我赵宗显第一个冻死。”
说着,赵显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大踏步向前。
在这个时代,人与人之间是绝对不平等的,这种不平等并不是后世那种简单的“贫富差距”,更多的是血统差距,就是你我生来不平等,有没有钱都是其次,出身高门的天生就要比其他人高贵许多,不然评书唱本里也不会有这么多家奴,用自己的孩子替主公的孩子去死,然后多少年后幸存的孩子回来报仇这种桥段了。
之所以有这种剧情出现,就是因为在那些仆人眼里,哪怕自己的主公失了势,被人迫害了,主公的儿子还是比自己的儿子重要的多。
而在这种社会环境之下,赵显的身份无疑是贵不可言的,像赵显心中贵不可言的天家子嗣,说出来“要死我赵宗显第一个死”这种话,无疑是让人极为震撼的。
王陶肃然起敬,对着赵显躬身道:“王爷大德,末将这就将王爷的话遍传全军。”
说着,这位四五十岁的副将挥手唤来一个传令兵,将赵显刚才的话原原本本的传达了下去,一时间这些跟随赵显雪夜行军的精壮们,许多都感动的泪流满面,有些人甚至泣不成声,本来被寒风吹得僵硬的身体,因为一颗火热的心,再次沸腾起来。
跟在赵显身边的赵希有些担忧的看了赵显一眼,不过他知道自己劝不住赵显,就默默走到了赵显身前,想要多少替赵显挡掉一些寒风,不过他刚刚站到赵显面前,赵显就低喝一声:“赵希,你要僭越么!”
赵希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平日里也算见惯了大风大浪,毕竟这么多年以来赵显不方面亲自出面的事大多都是交给他办,这个当年的负弩少年亲手杀的人就不下二十个,所以哪怕跟着王霜上了战场,在沙场上临阵之时赵希也没有半点惧意,可是现在,他被赵显这一声低喝,吓得一个哆嗦,猛地停步走到赵显身后,躬下身子颤声道:“王……王爷…”
赵显闭目不答,依旧大踏步朝前走去。
这时候,在一旁的陈清玄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三两步走到赵显身边,然后从衣袖里取出一枚龙眼大小的丹丸,慢慢递在赵显手里,轻声道:“王爷,这是家父用药酒熬制的丹丸,里面有不少阳性的大药,此时吃下去可以暖暖身子。”
赵显默不作声的接过这个丹丸,也不犹豫,闭目便吃了下去。
对于身边人,该信还是要信的,陈清玄没有道理要害他,假若真要害他,前些日子在淮水之上的时候,陈清玄有的是机会动手。
吞下丹丸之后,赵显原本快要冻僵的四肢总算有了一些暖意,陈清玄就走在赵显身边,步伐节奏跟赵显一模一样,见赵显吃了药之后,开口道:“王爷,贫道家传有一个呼吸法门,此时可以帮着王爷御寒,王爷要不要听一听?”
赵显呼出一口白气,声音因为天气的关系有些微颤:“希夷真人……”
陈清玄微微一笑:“王爷误会了,不是什么家传的功夫,之所以没有教给家妹还有小师妹,是因为女子属阴,学这个没有多大用处。”
赵显并不是蠢人,知道陈清玄这话绝不是真话,不过这种时候他也不可能拆穿,闻言只是勉强一笑:“学会了这个,便能像道长一样寒暑不侵?”
陈清玄摇头:“至少要十几二十年的功夫才成,不过毕竟有些用处,能让王爷好受一些。”
赵显闭上眼睛,挡住了迎面吹过来的一朵雪花,然后缓缓点头:“有劳道长。”
陈清玄一边走,一边跟赵显详细讲述如何呼吸,这套法门听起来玄乎,其实并不是如何复杂,只是教你调理呼吸的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