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听一跺脚,拎着裙摆也跑开了,跑的时候明显掩面,似乎是哭了。
灵溪看着这两人,一看就知道似乎是出矛盾了,原本因为不高兴的心情忽然又高兴起来。
这样看来,她今日这一番话就不算白说了。
她也转身,端庄得体的优雅从容的出了后山。
半听跑到一处比较偏僻的石头缝里,缩了进去,少女原本就消瘦的身姿缩进去之后就更显得弱小无助了。
她纤细的手掌拂在面上,眼水从指缝里滑落,一滴又一滴,泪如泉涌,却没有发出一声呜咽。
半听知道,她连哭泣的资格都没有。
她和镜渊不过是做了一笔交易。
只是很不幸,这笔交易,她把自己的心都交出去了。
如今,覆水难收了。
她现在只觉得难堪,恨不得早早离开镜渊,再也不要见他一面。
镜渊依在一颗巨大的花树枝头,手上提着一坛酒,一口一口的灌着,那冷冽墨黑的眼神有些迷醉,有些黯然神伤。
想要见一见灵瑶是吗?
顽劣如镜渊仙君,也有自己害怕不愿触碰的东西,那就是灵瑶。
半听就是可以唤醒灵瑶的引子,她们只有仅仅一墙之隔而已,而他却没去唤醒灵瑶。
他是心虚的。
活着是多美好幸福的一件事,只要他将那个小妖精按在法阵之上,灵瑶就可以重获这些美好了,可是镜渊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他……是不是好自私啊?
这是一种来自内心的折磨,多少个夜里将镜渊折磨的如同征战沙场的将军,一夜间,满目沧桑。
而一禅宗内,然空正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捣腾什么小玩意,很快他就做出来一个小巧的花灯,上面糊了明纸,蜡烛一点,小花灯就亮堂堂的,花灯上画的图案尤为精细,上面画了一只小白猫正依在花树下小眯,花瓣落在她身上,她躺在花瓣里。
画风手法极其精细,画面给人一种十分柔美安静的感觉,叫人看一眼就心情舒畅。
他画完最后一笔,长出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笔,关了窗户帘子,将蜡烛点燃了,那花灯便散发出暖暖的黄色光晕,明纸上的小猫咪就更生动了几分。
他做完这些的时候,天已经昏昏暗了,他整理了一下衣裳,就出了门,前往后山而去。
半听已经窝在那个石头缝里,神情恹恹,整个人没有一点儿精气神。
忽然她耳朵动了动,听到了脚步声,她又认真听了听,发现脚步声来自后山入口。
不过她一点儿起身看看是谁的心思都没有,动了动耳朵,继续挺尸。
忽然她耳朵里恍恍惚惚听到一句:“半听,今后好好照顾你自己,然空哥哥,不能护你周全了。”
这是然空哥哥的声音,半听蹭的一下就站起身,往入口方向跑过去。
这句话听着,怎么那么像一句彻底的告别呢?
果然来到后山入口,她就看到了一盏亮着的花灯,明艳艳的,在这冰冷的晚上,看起来格外温暖。
不过然空人已经不在了。
她不由得怔了怔,有些失了魂一般坐在了那放着花灯的石头上,良久又是一声叹息,蜷缩着身子躺了上去。
少女身姿消瘦,在寒风里蜷缩,唯一额前一盏花灯,在风里忽明忽暗。